宋胭的東西不多,她下班之後打車來到雲鼎國際,錦城的富人區之一。
這是一套複式大平層,她一個人拎著箱子進來,物業管家詢問了她的信息,核對好之後殷勤的留了她的聯繫方式,方便以後有事可以溝通。
這套房子空空蕩蕩的,除了冷冰冰的傢俱家電,甚至連一點灰塵都沒有。
鞋櫃裡的拖鞋都是沒有拆封的新的。
像是長時間沒住過人。
早上霍成簡和她分開的時候沒有和她說多餘的細節,她拿著箱子也不知道應該把自己的東西放去哪個房間。
她這位新室友倒是真的省事。
主臥很大,是個大套房,裡面有臥室,衛生間,衣帽間,起居室,書房,功能性很全。
只是和這個房子裡的空曠一樣,這個臥室也是常年無人居住的跡象。
宋胭把自己的東西放到了一旁的次臥裡。
……
霍成簡大概是兩個小時後回到雲鼎國際的。
他開車進來的時候差點忘記了自己的房子在哪一棟,他在小區裡繞了一個圈,直到崗亭的保安看不過去才問他是哪一棟的業主,才給他指清了方向。
霍成簡名下的房產多,哪裡記得這一處住處。
反正以後這套房子就留給那個女人,他更不用記得。
等回到家打開門,玄關處地上的綠植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剛想打開鞋櫃找拖鞋,就聽得陽臺那傳來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伴隨著女人柔軟的聲音——
“你回來啦,我給你拿拖鞋,剛洗過烘乾了,穿著比較舒服。”
宋胭俏生生地走到他面前,把一雙灰色棉拖放到他腳邊。
霍成簡打量著她,見她衣袖挽起到小臂,裸露在外面的皮膚格外的白皙,長髮被紮成馬尾,露出光潔的額頭。
也不知道她在忙什麼,白皙的臉上還帶著幾分緋紅。
不過也不能保證是不是看到他羞紅的。
霍成簡坐下換了拖鞋,不動聲色問:“你在忙什麼?”
“我買了些綠植,剛剛在移盆。”
聽到這話,霍成簡眉宇裡有不悅。
他花粉過敏,他也不喜歡別人不詢問他的意見就私自侵犯他的領域。
但不知者無罪,他可以再給她一次機會。
男人淡淡道:“我不喜歡花。”
宋胭立刻說:“我知道你花粉過敏,我沒買花,這些龜背竹什麼的沒事,綠色的植物放在家裡看起來有點生機勃勃的樣子。”
也許是怕霍成簡生氣,宋胭又說:“要是你不喜歡,我就放到外面吧,不好意思……”
霍成簡見她低垂著眼眸,像是做錯了事的樣子,他又無話可說。
“留著吧。”
人都瞭解到他花粉過敏了,都細心成這樣,那他還有什麼可挑的。
宋胭聽到他這麼說,眉眼彎起,嗓音輕軟地問:“霍成簡,你吃晚飯了嗎?”
男人只是看了她片刻,一時無語。
須臾後,他轉身從她身邊走過,剛走過兩步,他又停下來走回到她面前。
“宋胭,你和別人說話都是這樣?不會好好說話?”
男人的嗓音聽起來平靜無起伏,卻讓宋胭很是疑惑。
她疑惑著反問:“我說話怎麼了?”
“別這麼夾,正常說話。”
霍成簡丟下這麼一句話,轉身去客廳找水喝了。
宋胭想和他解釋,“我說話就……這樣。”
然而男人只留給了她一個背影,理都沒帶理她。
宋胭看著他的背影,無所謂地搖了搖頭,挽起衣袖準備繼續去弄她的綠植。
霍成簡在冰箱裡找了一圈,也沒找到水。
他不禁鬱悶起來,這房子每年交這麼多管理費,物業找的什麼保潔公司,水都不放一瓶在裡面?
誰知這時候,宋胭又在他身旁出現,她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
霍成簡眉眼間漸生不耐煩,“又怎麼了?”
“我把冰水都拿走了,你要喝水就喝淨飲機上的溫水,現在天氣太冷了,喝冰的不好。”
說完,宋胭手腳很勤快,她到淨飲機上接了杯溫水遞給他。
霍成簡看著她遞來的杯子,再看著她略顯期待的眼神。
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才新婚第一天,結婚證才拿到手裡,也是和新室友同居的第一天。
不,是剛同居不到半小時。
霍成簡就已經想毀約了。
為什麼會有這麼煩的人?
他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的跳,最終一把拿起宋胭手裡的杯子,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
但無語歸無語,這結婚證不能白拿。
霍成簡看了眼時間,“你準備一下,晚上跟我回家吃飯,要說什麼話我們路上過一遍。”
“好。”宋胭如是回應。
霍成簡就知道從她嘴裡說不出來第二個詞,除了好,沒別的。
為了不聽老頭子嘮叨,忍忍吧。
他這麼想,心裡稍稍舒坦了些。
……
從雲鼎國際出來,是霍成簡自己開的車。
“我爺爺奶奶要是問起我們怎麼這麼快結婚,就說我們看對眼了,我愛慕你。”
霍成簡看著前方的路面,沒什麼感情的說出這麼一句話。
宋胭思索了片刻,說:“不可以。”
哦,霍成簡難得從她嘴裡聽到反駁的意見。
他來了興致,“為什麼?”
宋胭柔聲解釋:“你不缺結婚對象,無論是否是家族聯姻或自由戀愛,你都有很高的選擇權,所以因一見鍾情而快速閃婚,這個理由說不通順。”
錦城霍家,醫藥業龍頭企業,尤其是這幾年更是憑風扶搖直上,光是醫療器械的出口訂單都養活了錦城很多工人,一個工人就是一個家庭。
霍家甚至不會一家獨大,會讓出部分蛋糕和同行一起做,牽頭盤活錦城的醫藥行業,成規模成體系。
二十八歲的霍成簡,是天之驕子,黃金單身漢,怎麼都不會是一見鍾情就定了終身的人設。
霍成簡饒有興致地問:“那你打算怎麼說?”
“就說我愛慕你已久,我也是錦大畢業的,霍氏在錦大醫學院設立過獎學金,我有幸拿過一次,當時你是頒獎嘉賓,我從那時候就對你一見傾心,所以這次是我死纏爛打,女追男隔層紗,所以你同意了。”
宋胭有理有據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設性意見。
霍成簡倒是不知道自己還參加過什麼學校獎學金頒獎,他參加過得活動這麼多,他哪裡還會記得。
他嗤笑了聲,“你這謊話,倒是隨口就來。”
“不是的,在學校見過你是真的,霍少爺龍章鳳姿,很多女生都愛慕你。”
宋胭說話的時候看著他的側臉,目光再次落在他的眼睛上,她的眼神都跟著柔和了下來。
霍成簡思索著她這套話術,他覺得可行。
有理有據,還’情真意切’。
但他還是出聲提醒:“我不想反覆強調,別人愛慕我可以,你不行,做不到的話現在毀約還來得及。”
宋胭斬釘截鐵地作出承諾:“我知道,我不會的。”
霍成簡沒再說什麼。
只是聽著這話倒是有點怪,他要個態度就行了,倒也不必真的這麼斬釘截鐵。
搞得好像他一點魅力也沒有。
氣氛稍緩和。
沉默了須臾後,宋胭試探性地問:“那你為什麼不願意結婚?你爺爺還非要你出來相親,你不會是……同……”
她想說,他該不會是同性戀吧。
霍成簡打斷她猥瑣的臆想,冷淡道:“我趕時髦,不婚主義。”
“好,我知道了。”
宋胭點了點頭,目光依舊是望著男人的側臉。
車內的光線昏暗,她的眼神漸漸模糊,看的太專注,好似看到了另一張臉。
她也不需要有感情,只想每天都看到他,就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