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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很多次想交養老保險。
可年輕時,交了保險就不能讓婆婆吃香喝辣,中年後,交了保險就不能幫兒子還房貸車貸。
為了家庭,我一次一次地放棄了自己人生的保障。
這次,我不想放棄了。
我利落地掛了電話,順手拉黑了宋慶宇和兒子的號碼。
貓舍的工作比我想象中還輕鬆。
不用每天早上睜眼就給婆婆收拾屎尿、擦洗身體,不用聽孫子的尖叫、收拾他扔的滿地都是的玩具,不用頂著大太陽去擠菜市場,只為給宋慶宇買最新鮮的豬肝燉湯,不用小心翼翼地說話,生怕那一句惹惱兒媳……
相比之下,宋家那邊就不那麼愜意了。
我離家第二天,宋家就拖家帶口地搬進了別墅,每個人臉上都笑開了花。
然而這笑容還沒持續二十四小時,宋慶宇就發作了。
原來,是婆婆把排洩物弄得滿地都是,孫子用水彩票在牆上畫滿了塗鴉,兒媳孕吐反應嚴重要吃草莓尖尖,兒子不願意吃草莓屁股,兩個人吵得幾乎要掀翻房頂。
好好的清晨亂成了一鍋粥,偏偏桌上空空——蘇海瓊不會做飯。
如此棘手的情形,宋慶宇立刻又給我打電話。
但一連打了幾個,都無法接通。
透過二樓落地窗,我清晰地看到,宋慶宇臉上的表情,從煩躁到無能狂怒,最後狠狠摔了手機,朝著他老孃、孫子、兒子、兒媳一陣怒吼。
卻因為太過激動,一不小心踩到了孫子亂扔的玩具,摔了個嘴啃泥,登時鼻青臉腫。
看著他狼狽的模樣,我突然笑了。
我當神一樣伺候了半輩子的男人,原來也是女媧甩下來的泥點子,真醜。
當天下午,我手機垃圾箱裡,又靜悄悄地多了幾十條被攔截的來電。
而我,打掃完貓舍,在江芸的建議下選了一隻侍寢貓,就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刷某音,被一個視頻逗得哈哈大笑。
自從結婚,我就再也沒這麼毫無負擔地笑過了。
正開心時,突然有人發來一條後臺私信。
我某音號裡一條視頻都沒有,誰會給我發私信?
我疑惑地打開一看,原來是兒子。
【你居然把我們都拉黑了!那就別怪我再叫你媽!】
【以為這個家沒了你就不轉了?呵呵!我告訴你!蘇姨出錢給家裡請了保姆!】
蘇海瓊請保姆?她不是欠了很多錢嗎?
我有點疑惑,卻聽到隔壁臥室江芸正在打電話,尖叫:
【什麼?你想用我的身份證借網貸?蘇海瓊,你這個賭鬼,我早就說了,你一天不戒賭,我就一天不認你是我小姨!】
哦,看來又借網貸了。
我直接拉黑了兒子的某音賬號,翻個身,繼續刷視頻。
第二天一早,我照常打掃貓舍,清理自動貓砂盆,然後哼著小曲出門扔垃圾。
卻沒想到,在垃圾站旁,我見到了最不想看見的人。
宋慶宇兩眼充血,用力地盯著我,隨即落在我身上的罩衣和手裡的垃圾上,憔悴的臉上露出嘲諷的笑:
“程紅梅,你離家出走,就是為了給人當清潔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