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楚家宗祠!
作為陽都最為尊貴的女人,楚月秋足足活了一百歲。
臨死的那一天,她花費無數,舉全族之力備下無數天材地寶。
楚家翹首以盼,以為楚月秋祖宗要把財產分配給小輩們。
然而,所有人都想錯了,
她,硬生生吊著口氣,顫巍巍寫下四個大字。
送給雲景——楚月秋絕筆!
雲景是誰?
為何要將楚家舉族之力備下的天材地寶贈與對方?
一時間,楚家上下眾說紛紜。
“老祖宗一輩子沒有過男人,更沒有過子嗣!”
“不論雲景是誰,都不能毀了祖宗清譽。”
“對,說的沒錯!”
以上都是楚家人原本想法,隱下老祖遺願,事後尋到雲景再給個幾百萬,隨便打發了。
事後,沒有人會在意老祖原本的遺願是什麼。
可就在楚家義子楚令火急火燎打開門,接待第一個客人,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告訴楚月秋,雲景來見。”
楚家宗祠,飄掛白綾,紙錢漫天。
只剩靈牌未立,就等老祖殯天。
楚令膽怯,掩住門扉,聲音恐慌:“家中大事,不見外客,快些走。”
說著就要關上門,下意識看向對面,竟有些恍惚。
清明雨下,油紙傘旁,一人像極了古代書生,祥雲繡袍,丹書腰間,盪開漫天飄落的紙錢,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對方隻手頂開厚重大門,一隻腳踏入門扉。
僅僅是看側臉,楚令都驚呆了。
這神仙般的氣質,像極了老祖!
就剛才連話語也跟老祖一樣冷,就算在炎夏都令人寒顫。
“她等不到我,咽不下這口氣。”
楚令臉更沉了,對方怎麼知曉,老祖留下遺言後吊著這口氣已經三個月了。
楚家請來無數神醫看過後,也只暗歎一聲留下醫囑。
“倘若三個月前,這些天材地寶還能起到作用,現如今……憑個念頭吊著口氣。”
“儘快圓了老人家心願,每耽擱一天,痛苦一天。”
自那之後,楚月秋身形愈發枯瘦,雖說不了話,但光是呼吸間的撕.裂聲音,足以讓人感受痛苦。
楚家大大小小子嗣親朋還算有孝心,老祖更是他們心中偶像,這些年受益太多,早早歸來陪在老祖左右,可三個月過去了,情況並未好轉。
老祖想見誰,傻子都猜出來了。
至於身份……
人活一世,除卻父母,最為掛念的僅有二人。
子女,情人。
眼前這年輕人的身份不可能是做情人,剩下的……楚令不敢猜,只敢謹小慎微的問:
“您是她的……”
“故人。”
徹底驗證之前的猜想!
老祖已經百多歲了,這麼年輕的故人,那隻能是情人之後……楚令慌張的吞了吞口水。
不肯讓路,他進去就是敗壞老祖百年清譽。
但若不見,老祖恐怕在煎熬中上路,身為義子他怎能忍心?
兩相權衡下,楚令沒有主意,只能無奈道:“你等著,我去通稟大哥。”
雲景沒說什麼,但那張紙傘收緊,砰的發出一聲巨震。
冷漠的目光透過門庭落到那顆曾經親手與楚月秋栽種下的枇杷樹,今已亭亭蓋之。
枇杷像是見到故人,喜迎抖落熟果。
“月奴啊月奴,我還沒老,你怎麼能走……”
雲景自顧闖入庭門。
……
楚令急急闖入宗祠,又在老祖房前放輕腳步,扯開門,裡面死一樣的沉。
隱隱約還能聽見哭聲,楚月秋無兒無女更無丈夫,收養來的三位義子義女成了家中棟樑,接管府中大大小小。
“淮安謝過諸位了,老祖這口氣吊著卻受盡苦難,若還有人記得老祖相識的故人,請他早日拜訪,了卻老祖心願,讓她入土為安。”
“讓我們三人盡孝。”
眼看楚令著急忙慌走來,沿路賓客見禮都沒應承,大哥楚淮安臉上的淺笑一僵,眉頭一挑。
大喪之事,怎麼如此冒失。
傳出去就是老祖教導無方,失了禮數。
正餘發怒,楚令卻沒給他開口的機會。
“大哥,門外有賓客到訪,還請你和三妹出來一見。”
“既然是賓客,請進來便是……”
楚令耳語一番:“那人自稱雲景。”
這位叱吒風雲多少年,向來雲淡風輕的商業大鱷,楚家義子忽的臉色一變,手中茶碗竟捏的碎響。
一時間控制不住,爆喝道:“轟走!”
“外面來的痞子流膿,還用我教你怎麼做?”
房內,傳來僅剩一口氣的楚月秋痛苦的喘.息聲,如萬針扎心。
家裡老人走之前經受這般痛楚,便是最大的不孝。
楚令硬著頭皮,用僅有他和楚淮安聽到的聲音說道:“老祖唸了很久,見上一面也算我們盡孝,更何況遺……”
啪!
鮮紅的掌印在楚令俊俏的臉上浮現腫.脹。
楚淮安雙目赤紅,手指如劍抵在楚令額頭眉間:“他算什麼東西,能見老祖?”
“若不是大喪之日,不易見血,這種忘恩負義的絕情人,我應該活劈了他!”
在場的人面面相覷,也聽了個大概。
老祖對他們都是有恩,雖不知全貌可也難當報恩心切。
“不管是誰,敢跟老祖作對,我絕不輕饒!”
“沒錯,我江東首富略有薄資,願奉上家產替老祖討個公道!”
“我等也一樣……”
聲勢之大,震動蒼穹,楚淮安穩穩一拜。
“淮安謝過諸位了,眼下喪事未完,楚家並不想多生是非,門外的人,趕走算了。”
楚淮安拂袖一扇,自有人為他處理惡事。
可忽然門口傳來巨響,引動眾人齊刷刷看去。
本還仿徨自覺愧對老祖的楚令,聽到門口傳來的冰冷聲音,身形頓時搖搖欲墜。
“呵,楚月秋收留你們這些個畜生,真是白白浪費了她的心血。”
平淡的一句話,激起房內千層浪。
剛才還表孝心的楚淮安,暴怒了一聲:“你是何人,楚家大喪之日,容不得放肆!”
“來人!”
四周頓時湧出幾十個黑衣保安,皆是楚家聘請來的退役武將,一等一的厲害。
手持刀棍張牙舞爪的砍來,雲景沒有絲毫在意,收起的雨傘,輕輕轉,上面的雨滴飛濺。
落在那些保安身上發出沉重悶響,忽的倒飛出去。
這一手驚呆了在場所有人。
而云景眼皮都沒抬一下,聲音還是那樣的冷。
“在下雲景,楚月秋的故人。”
話音剛落,一股寒氣順著楚淮安的骨頭縫裡往外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