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區的一側，老舊的居民樓錯落林立，狹窄的街道瀰漫著生活的煙火氣。
楚瑤邁著輕快的步伐走進家門，樓道里昏暗的燈光閃爍著，映出她略顯疲憊卻又充滿朝氣的臉龐。
“奶奶，我回來了。”
她的聲音溫柔，在這略顯狹小的屋子裡迴盪。
楚瑤熟練地將水壺放在爐子上，輕輕旋開煤氣閥門，“咔噠” 一聲，藍色的火苗瞬間躥起，舔舐著水壺底部。
屋內，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奶奶正倚靠在床頭的被子上，發出輕微的鼾聲。
不一會兒，水壺裡的水開始發出 “咕嚕咕嚕” 的聲響，熱氣不斷往上冒。
楚瑤轉身，快步走到爐子旁，關掉煤氣。她小心地提起水壺，將熱水倒入暖瓶中，動作十分嫻熟。
隨後，她又在屋子裡忙碌起來，整理著有些凌亂的桌面，將散落在各處的物品擺放整齊，這才坐在一個年舊的木桌前做起習題。
楚瑤的雙手託著下巴，卻怎麼也沒辦法將注意力放在試卷上，腦海一直回閃著今天下午到底是哪裡把方琦惹生氣了。
拉開抽屜，裡面放著一摞褶皺的紙錢，楚瑤認真的數了數之後，這才從裡面拿出兩張十塊的放在書包裡。
“瑤瑤，怎麼了？” 身後傳來奶奶蒼老卻滿含關切的聲音。
楚瑤渾身猛地一震，手中的筆 “啪嗒” 一聲掉落在桌上。
她趕忙回過頭，看到奶奶正站在身後，臉上還帶著未散盡的擔憂。
“奶奶，你什麼時候起來的？”
楚瑤的聲音微微發顫，帶著被人撞破心事的窘迫。
奶奶邁著蹣跚的步伐，緩緩走到楚瑤身邊，伸出那隻佈滿老繭與皺紋的手，輕輕摩挲著楚瑤的頭髮，動作輕柔得如同對待稀世珍寶，輕聲說道：“我起來有一陣了，你這孩子，怎麼坐在這兒發呆呀？”
“沒有，我今天……”
楚瑤的話剛出口，就被自己嚥了回去。她的目光迅速在房間裡掃視一圈，腦海中瞬間浮現出方琦生氣的模樣，又硬生生把話題拐了個彎，“我就是有幾道題沒有做出來，有點發愁。”
楚瑤本就不擅長撒謊，話一齣口，她就開始後悔。她的眼神不自覺地閃躲，不敢直視奶奶的眼睛，只能慌亂地盯著桌面，手指在試卷邊緣不安地摩挲。
奶奶的目光一直緊緊鎖在楚瑤臉上，見她這般模樣，心中的疑慮更重了。她微微皺起眉頭，滿是心疼地猜測道：“生活費不夠了？你爸這個月的生活費還沒打過來嗎？”
“有的，您別操心了。”
楚瑤的父親在外打工，每個月都會定時定點的將生活費打過來供楚瑤和奶奶生活。
奶奶看著楚瑤，眼中的擔憂並未完全消散。她輕輕拍了拍楚瑤的手，那雙手雖粗糙卻無比溫暖：“真的沒事？你可別瞞著奶奶，要是有難處，咱們一起想辦法。”
楚瑤心中一陣酸澀，她知道奶奶是真的關心自己。她不想讓奶奶因為一些瑣事擔心。
於是，她再次用力點了點頭，語氣堅定地說：“真的沒事，奶奶。您看，生活費都按時到賬了，我就是學習上有點小煩惱，自己能解決的。”
說著，她拿起桌上的筆，在試卷上比劃了兩下，裝作認真思考的樣子。
奶奶見她這樣，也不好再多追問，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站起身來。“那你要是有什麼事，一定要跟奶奶說。奶奶雖然老了，可也還能幫你出出主意。”
奶奶一邊說著，一邊慢慢朝房間走去，楚瑤這才長呼了一口氣，又將書包裡的兩張十塊抽出來一張放回抽屜裡。
明天給他買份午飯。
楚瑤心裡這麼想著，搖搖頭努力的讓自己暫時不要想方琦的事，可腦子卻有些不受控制的思索著：他這陣在幹什麼呢？
……
“吃飽了，我去洗澡。”
方琦心滿意足地拍了拍肚子，站起身來，椅子腿與地面摩擦發出一陣尖銳聲響。
剛邁出一步，他的胳膊就被柳如煙一把拉住。柳如煙的表情嚴肅，眼神里透著不容置疑，脆生生地吐出兩個字：“洗碗。”
方琦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要求，眼睛瞬間瞪大，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柳如煙，反駁道：“你洗啊。做飯又不是多累的事兒，洗個碗怎麼了？”
柳如煙也不甘示弱，眉毛微微上揚，語氣堅定：“飯是我做的，從買菜、洗菜到最後端上桌，你心裡沒數？當然你洗碗。”
她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了指餐桌上一片狼藉的碗筷。
方琦眼珠一轉，腦袋裡迅速冒出一個歪點子，臉上閃過一絲狡黠：“但是你吃的太慢，誰最後吃完誰洗碗，這是規矩。”
“誰的規矩？”
柳如煙皺起眉頭，眼中滿是疑惑與不滿，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 “規矩” 十分牴觸。
“我的。”
方琦下巴微微抬起，臉上掛著得意洋洋的笑容 。
說完，他便腳底抹油，趁著柳如煙還沒反應過來，一個箭步衝向衛生間，“砰” 的一聲關上門，將柳如煙的抗議隔絕在了門外。
“你要是明天早晨還想吃到早飯，就出來洗碗。”
柳如煙站在衛生間門口，語氣如同臘月的寒冰，冷冷地說道。每一個字都彷彿裹挾著霜意，直直地朝著衛生間裡的方琦刺去。
“我可以買。”
方琦滿不在乎的聲音從衛生間裡悠悠傳出來，帶著一種刻意的挑釁。
緊接著，衛生間的門被緩緩拉開一道窄窄的縫隙，只露出一雙滴溜溜亂轉的大眼，正不懷好意地盯著柳如煙。“柳如煙，你這蕾絲內衣不錯啊，挺有品味的。”
方琦故意拉長了語調，一副戲謔的樣子。
“你！你出來！”
哪怕柳如煙天生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容，此刻臉上也 “唰” 地一下泛起絲絲紅暈，又羞又惱，緊握的雙拳微微顫抖，平日裡的冷靜自持瞬間被方琦這無賴行徑擊得粉碎。
“誰洗碗？”
方琦卻依舊站在門後，不為所動，那聲音裡透著一絲得逞的得意，彷彿在和柳如煙進行一場無聲的較量。
柳如煙此刻只覺得又氣又急，心裡把方琦罵了個遍。可自己的內衣還在衛生間裡掛著，這讓她實在無計可施。無奈之下，她咬了咬牙，又羞又躁地說道：“我洗，你快出來！”
方琦聽到這話，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得逞的壞笑。
他慢悠悠地打開門，施施然走了出來，還不忘調侃一句：“早這樣不就好了嘛。”
柳如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句話也沒說，趕緊衝進衛生間，一把扯下自己的內衣，抱在懷裡。
然而，就在她準備轉身離開之際，卻突然停住動作，像是想到了什麼絕妙的主意。她緩緩轉過頭，目光如電般射向方琦，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待會兒就打電話告訴你媽，你偷看我內衣。”
那聲音雖不大，卻如同一顆重磅炸彈，在方琦耳邊轟然炸響。
“哎！我們定好的規矩，不準上升家長！”
方琦都懵了，什麼時候柳如煙這個冰山也會學自己耍無賴？
“什麼時候定的？我怎麼記不起來了？”
柳如煙上前一步，兩個人在這狹小的衛生間面對面，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
要說這規矩，還得追溯到兩人小時候。那時，雖說兩人都還是小孩模樣，但方琦的靈魂卻是個成年的 “老油條”。
整日待在家裡，生活平淡得像一潭死水，能讓方琦尋得開心的，也就只有柳如煙了。
方琦就像個調皮搗蛋的小惡魔，時不時就把柳如煙惹哭，這在當時也是稀鬆平常的事兒。
畢竟柳如煙年紀小，身邊的玩伴寥寥無幾，能陪她一起嬉笑玩耍的，也就只有方琦了。
方琦看準了這一點，便半威脅地定下規矩：“咱倆之間的事兒，你要是告訴叔叔阿姨，我就不和你玩了。”
一開始，柳如煙壓根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轉頭就給忘了。
可後來有一次，柳如煙實在委屈，便向方琦的母親告狀說方琦欺負她。
那也是唯一一次方琦母親批評方琦，說他一點都不關心妹妹。
這下可好，方琦像是真的生氣了，整整一天都沒和柳如煙說一句話。無論柳如煙怎麼主動搭話，他都像個木頭人似的，不理不睬。
柳如煙心裡別提多難受了，她發現沒有方琦的陪伴，玩耍都變得索然無味。
終於，幼小的柳如煙怯生生地站在方琦面前，眼眶裡噙著淚花，聲音帶著哭腔說道：“方琦，我錯了，我以後一定遵守規矩，絕對不會再告訴爸爸媽媽你欺負我了。”
說完，還像個小大人似的，伸出小手，認真地發誓。
“你怎麼開始耍無賴了，你可是發過誓的。”
方琦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柳如煙。
此刻，他心裡著實有些慌了，畢竟這個誓言可是他們兒時鄭重其事定下的。
雖說方琦的老孃平日裡總是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和原著裡塑造的人設大差不差，但方琦心裡清楚，母親的性格已然在一些不經意間發生了變化，方琦也能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