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京州豪門蘇家雞飛狗跳尋找陸戰的下落時,遠在南方的陸戰幾經輾轉,終於回到了闊別十年的家鄉——南疆桂西北的龍州城。
這裡是桂西北陸家的根基所在,鼎鼎大名的南王府便坐落在龍州城南郊一處青山腳下。
南王府依山傍水,背靠蒼翠的青山,面朝蜿蜒的河流,風水極佳,氣勢恢宏。
然而,陸戰的父親南王陸淵卻並不住在南王府中,在南王的眼裡,南王府只是一個辦公場所,所以除了必要的會議和應酬,他大多時間都隱居在山上的草堂裡。
陸戰沒有驚動任何人,繞過南王府,徑直朝山上走去。
山路蜿蜒,松林掩映,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松香。
十歲以前,陸戰一直在這片山林中長大,對這裡的一草一木都再熟悉不過。
如今再次踏上這條熟悉的山路,他的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親切感。
腳下的石板路雖然被磨得比以前更加光滑了,卻依舊平整,路旁的野花依舊盛開,仿似在歡迎他這個遊子歸鄉一般。
草堂就修建在山頂的一大片松林下,三進三出的院落,古樸而雅緻。
這裡的一切都保持著十年前的模樣,甚至連門前的石獅子都未曾改變——那小時候被陸戰打落的一隻石牙,依舊保持了缺了牙的模樣。
陸戰站在草堂門前,深吸一口氣,伸手推開了那扇熟悉的木門。
草堂內,陸淵正坐在書桌前,手中捧著一本古籍,神情專注。
聽到推門聲,他頭也沒抬,只是淡淡地說道:“堂堂北境將領,一個滿身軍功卓著的戰神,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落得這般下場,你真是我的好大兒啊!”
在回來之前,陸戰已經電話將京州的事簡單和父母說了一遍。
聽說陸戰要回來,而且已經解除了和蘇家大小姐的婚姻,陸戰的父母沒有太大的反應。
蘇家人不認可陸戰和蘇瑾的婚姻,殊不知,他南王和夫人,也一直不認同他們的結合。
不過,出於尊重兒子的愛情,他們沒有出面干涉陸戰的決定而已。
此時,陸戰聽到父親的諷刺,嘴角只是微微抽動,卻沒有反駁。
他知道父親的性格,嚴厲而直接,從不拐彎抹角。
正當他準備開口時,一個溫柔而急切的聲音從內堂傳來:“戰兒!是我的戰兒回來了嗎?”
話音未落,一個身著素色長裙的婦人快步走了出來。
她面容慈祥,眼中卻含著淚光,正是陸戰的母親——南王夫人梅安。
她一把拉住陸戰的手,上下打量著他,聲音顫抖著說道:“我兒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看,我兒這些年在外一定吃了不少苦,都瘦了!”
陸戰看著母親,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他輕輕握住母親的手,低聲說道:“媽,我回來了。”
梅安的眼眶瞬間紅了,她緊緊握住陸戰的手,彷彿生怕他再次離開:“回來了好!省得在外面讓媽提心吊膽的!我看這次哪個再敢趕你走,媽我就讓他睡一輩子的地板!”
說著,她狠狠瞪了陸淵一眼,語氣中滿是埋怨。
陸淵被夫人這麼一瞪,頓時有些尷尬,訕訕地笑了笑,說道:“夫人,戰兒剛回來,你就別生氣了。備幾樣好菜,今晚我和戰兒好好喝兩杯。”
梅安冷哼一聲,顯然對丈夫的態度並不滿意。
她還想再說些什麼,陸戰卻輕輕拉了拉她的手,笑著說道:“媽,我可想吃您做的清河蒸魚了,還有豆腐圓,都十年沒吃了,饞得慌!媽,拜託您了,我和父親聊聊,您給我準備好吃的成嗎?”
梅安聽了兒子的話,臉上的怒氣頓時消散了大半。
她慈愛地看著陸戰,柔聲說道:“放心,媽知道你回來,早準備好了你愛吃的。還有好多你愛吃的呢!”
說完,她又瞪了陸淵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兒子剛回來,就又要說你們那些國家大事!感情我生了個兒子,不是為我自己生,倒是為這化國生的!”
陸淵被夫人這麼一說,只能無奈地笑了笑,沒有反駁。
梅安見狀,也不再糾纏,轉身朝後堂走去,邊走邊唸叨:“戰兒等著,媽這就去給你做清河蒸魚,還有你最愛吃的豆腐圓!”
等到梅安的腳步聲漸漸遠去,草堂內只剩下陸戰和陸淵父子二人。
陸淵放下手中的書,抬眼看向陸戰,目光中帶著一絲審視:“說吧,這次回來,是為了什麼?”
陸戰知道,父親不會只滿足於表面的寒暄,接下來肯定是一場嚴肅的談話。
他整理了一下思緒,緩緩開口:“父親,我這次回來,一是想見見您和母親。
二是在我聯繫北疆部下時,得到一個消息。
在我從部隊退役後,有域外勢力開始有計劃地對您不利。
最近,域外傳回消息,一個地下勢力的核心人物已經潛入化國,企圖對您進行刺殺。
得知他們要對您動手,我趕忙趕回南疆。
並且,我已下令讓一直駐紮在北疆的部隊悄悄撤回南疆。”
一些對陸戰抱著敵對心態的人都以為陸戰退役了,已經沒有了調動軍隊的兵權。
殊不知,身為南王獨子,他早擁有了自己的軍隊,而且還是化國高層集體默允的。
陸淵聽著陸戰的講述,神色平靜,沒有多少驚訝。
這些年,想要他性命的人多如牛毛,各種危機他早已司空見慣。
待陸戰說完,陸淵微微點頭,沉穩地說道:“此事你不用過於操心。我在這龍州城經營多年,也不是毫無防備。
不過,眼下有一件事,必須由你去做。”
陸戰挺直身子,目光堅定,毫不猶豫地應道:“父親儘管吩咐,兒子定當全力以赴。”
陸淵站起身,緩緩走到窗邊,望向遠處連綿的山巒,沉默片刻後說道:“化國朝堂之上,表面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湧動。
據你爺爺傳回來的消息,有一股勢力,暗中與域外勾結,企圖擾亂化國內政。
他們的行動極為隱秘,至今都未能掌握確鑿證據。
你在北疆歷練多年,行事沉穩,人脈也廣。
你爺爺傳話來了,需要你前去京州,以你南王之子的身份,暗中調查這股勢力,揪出他們的幕後主使,將其連根拔起。
此事關乎化國的安危,切不可掉以輕心。”
陸戰聞言,心中一凜,知道此事事關重大。
但他沒有絲毫退縮之意,鄭重地點頭道:“父親放心,兒子定不辱使命。我這就著手準備,明日便啟程前往京州。”
陸淵轉過身,看著陸戰,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但嘴上卻說:“這才剛回來,著什麼急離開?你不會聽到京州二字,又想起你那個水性楊花的妻子了吧?”
聽到父親提起蘇瑾,陸戰一陣無語。
陸淵卻不等陸戰開口,擺擺說:“你和蘇瑾的事,到此打住。蘇家這些年對你的態度,我和你媽可以不過問。
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我們做父母的,不干涉。
不過,從今以後你就是我陸淵的兒子,蘇家如果還糾纏著不放,那就別怪我陸淵新賬舊恨一起算!”
聽著父親的話,陸戰知道父親心裡憋著一股氣。
作為權傾一世的南王,他的兒子在京州被蘇家那樣對待,他哪能不知道。只是,這是陸戰自己決定的事,他不想幹涉。
不過,他不干涉,不代表他可以接受別人那樣欺負他的兒子。
“去陪陪你母親吧,這些年,她每天都在我耳邊唸叨你,我聽著耳朵都快起繭了。
回京州的事,你不用著急。等我安排好後,你再出發。這段時間,就先住在家裡!”
陸戰應了一聲,隨即轉身便走進後廚。
陸淵看著兒子離開,原本就嚴肅的表情,一下子變得陰沉起來。
隨即,他對著空蕩蕩的草堂低聲說道:“去給我查,我兒這三年在京州到底遭遇了什麼,將事情查清楚,明天之前,擺到我書房的案頭!”
“屬下遵命!”
虛空中,傳來一個恭敬的聲音。
“京州蘇家?我兒子大度那是他的事,可我陸淵是他的父親,兒子受了氣,我這個作為父親的,總要找回一些場子的!”
隨著草堂安靜下去,陸淵低喃一聲後,散去臉上的陰狠之色,隨即捧起方才放下的書籍,繼續讀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