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陸戰回到闊別已久的家和父母享受溫情時,京州第一醫院的重症監護室內,消毒水的氣味刺鼻而冰冷,在這個充滿生離死別的地方,時間彷彿被摁下了暫停鍵。
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單,一切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一直忙於工作的蘇瑾,此時就被摁下了暫停鍵,身體虛弱地躺在病床上,臉色如同床單一般慘白,呼吸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
她的手指無力地垂在床邊,指尖微微顫抖,彷彿在無聲地訴說著她的痛苦。
經過一夜的搶救,她終於悠悠轉醒。
睜開眼的那一刻,映入眼簾的是蘇老爺子那張佈滿皺紋卻依舊威嚴的臉。
他拄著那根紫檀木龍頭杖,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目光如炬地盯著她,彷彿要看穿她的靈魂。
“醒了?”
蘇老爺子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彷彿每一個字都重重地砸在蘇瑾的心上。
蘇瑾張了張嘴,喉嚨乾澀得發不出聲音,像是被火燒過一般。
她勉強點了點頭,目光躲閃,不敢直視爺爺那雙銳利的眼睛。
“先給她喂一些白粥,等會我有事問她。”
蘇老爺子示意早已等候在一旁的蘇母。
蘇母上前,抹著眼淚給蘇瑾慢慢喂一些稀粥。
這兩天陸戰不在,蘇瑾幾乎沒吃啥東西。除了被顧辰灌的酒,此時她的胃裡空空如也。
一小碗稀粥落了肚,蘇瑾的臉色好了些,那乾澀的喉嚨,也得到了粥水的滋潤。
“陸戰呢?”
見到蘇瑾好了些,蘇老爺子直截了當地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急切和憤怒,彷彿這個問題已經在他心中壓抑了許久。
聽到蘇老爺子這麼問,蘇瑾的臉色瞬間又變得慘白起來,就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被大人發現 自己的秘密,她緊張得手指緊緊攥住被單,支支吾吾地說道:“陸戰,他……他可能有事出去了吧……”
“他有事出去了?是嗎,那你告訴我,他是去給你買菜了,還是去給你買奶茶了啊?”
蘇老爺子冷笑一聲,龍頭杖重重地敲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彷彿在宣告他的不滿和憤怒。
“到現在了,你還想瞞著我們嗎?
你知不知道,在你昏迷的這段時間裡,蘇家已經動用了所有的關係,將整個京州都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到陸戰的一點痕跡。
而你,卻莫名其妙地把自己折騰進了醫院!
你告訴我陸戰只是出去了?
蘇瑾,你是真的當我老糊塗了?!”
蘇瑾的心猛地一沉,彷彿墜入了無底深淵。
她知道爺爺的手段,若是讓他查出來真相,後果不堪設想。
可讓她承認自己做過那些事,當著父母的面,她又不敢。
最終,她咬了咬唇,低聲道:“爺爺,我真的不知道他去哪了……”
蘇老爺子眯起眼睛,目光如刀般鋒利,彷彿要將她的謊言一一剖開。
他揮了揮手,對守在門口的蘇父蘇母說道:“你們先出去,我有話單獨和瑾兒說。”
蘇父蘇母對視一眼,雖然心中疑惑,但不敢違抗老爺子的命令,只得退出病房,輕輕關上了門。
門外的走廊裡,腳步聲漸漸遠去,病房內只剩下蘇瑾和蘇老爺子兩人,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
蘇老爺子緩緩站起身,走到病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蘇瑾,聲音冷得像冰:“現在,你可以說實話了。陸戰為什麼會不辭而別?
你最好一五一十地告訴我,否則,等我查出來,別怪我不顧祖孫情分,免了你的總裁之位,逐出蘇家!”
蘇瑾聽到這句話,渾身一顫,彷彿被雷擊中一般。
她知道爺爺向來言出必行,若是真的被他查出來,自己不僅會失去總裁之位,還可能被逐出蘇家。
她咬了咬牙,終於低聲說道:“爺爺,我……我前晚……去見顧辰了……”
“顧辰?”蘇老爺子的聲音陡然提高,眼中閃過一絲震驚和憤怒,彷彿這個名字觸到了他的逆鱗。
“你是說顧家那個不成器的在國外遊蕩的紈絝子弟?你新婚之夜竟然丟下自己的丈夫陸戰,跑去見他?”
蘇瑾低著頭,聲音幾乎細不可聞:“是……我只是想去和他做個了斷,沒想到……沒想到喝多了酒,就……就……”
“就什麼?”
蘇老爺子的聲音已經冷得像冰,手中的龍頭杖重重地敲在病床旁的櫃子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彷彿在宣洩他的怒火。
蘇瑾被嚇得渾身一抖,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卻不敢讓它落下。
“爺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
蘇老爺子猛地打斷她的話,臉色鐵青,額角的青筋暴起,彷彿隨時會爆裂。
“你知不知道陸戰是什麼人?這些年陸戰是怎麼對你的?
一個大男人每天毫無怨言圍著你轉,對你掏心掏肺,你倒好,新婚之夜跑去和別的男人喝酒,還徹夜不歸!
你……你……你好不要臉!”
蘇老爺子氣得渾身發抖,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彷彿每一口氣都帶著怒火。
他指著蘇瑾,手指顫抖得幾乎握不住龍頭杖:“蘇瑾,你太讓我失望了!我從小把你當蘇家的接班人培養,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
你知不知道,你眼裡的窩囊男人,他極有可能不僅是北疆那個傳說中的戰神,還是桂西北陸家的人!
你竟然在新婚夜跑去和自己的狗屁初戀白月光鬼混,你真是把陸戰不當男人啊!
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舉動,會給我們蘇家帶來多大的災難?蘇家三代基業,都要毀在你手裡了!”
蘇瑾聽到這裡,整個人如遭雷擊,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她猛地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爺爺:“爺爺,您說什麼?陸戰是……是那個神秘的戰神?是桂西北陸家的人?他……他不是普通的退役軍人嗎?”
蘇老爺子冷笑一聲,嘴角溢出一絲黑血,彷彿連他的身體都在為蘇瑾的愚蠢而憤怒。
“你以為他真的是個普通人?他隱姓埋名守著你,不過是因為愛你!
現在好了,你竟然如此辜負一個愛你如命的男人!
你有沒有想過,以陸戰的身份,就你新婚夜背叛他的事,他真要清算起來,我們蘇家能夠承受得住他的怒火嗎?
就算他不跟你計較,作為新婚妻子,你竟然無恥得在新婚夜和自己的初戀鬼混,你對得起他的一片痴心嗎?
蘇家……蘇家完了……”
話音未落,蘇老爺子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一口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病床上的白色被單。
他的身體搖晃了幾下,隨即硬挺挺地向後倒去。
“爺爺!”
蘇瑾尖叫一聲,顧不得手上的輸液管,撲過去想要扶住爺爺,卻晚了一步。
蘇老爺子重重地摔在地上,龍頭杖滾落在一旁,發出清脆的響聲。
病房外的蘇父蘇母聽到動靜,慌忙推門進來,看到蘇老爺子倒在地上,頓時嚇得臉色慘白。
蘇母尖叫一聲:“爸!您怎麼了?”
蘇父則立刻按響了床頭的緊急呼叫鈴。
醫護人員很快衝進病房,將蘇老爺子抬上擔架,緊急送往搶救室。
蘇瑾癱坐在地上,手上還沾著爺爺吐出的鮮血,整個人如墜冰窟。
她看著地上那攤刺目的血跡,腦海中不斷迴響著爺爺的話:“蘇家三代基業,都要毀在你手裡……”
她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滑落,滴在那攤血跡上,彷彿在無聲地宣告著蘇家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