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淡淡笑著,聲音裡是不容質疑的肯定。
柳氏坐在他一旁,細嫩修長的小手覆蓋在顧景手背之上,聲音溫柔如水:“侯爺放心,一切只管交給妾身!”
“好,為夫自是相信夫人!”顧景神色滿意,反手將那小手握在掌中,“讓明姝進來吧,一家人,該多親近!”
“嗯!”柳絮給候在一旁伺候的丫頭微微頷首,丫頭當即走出房門,去請人進來。
顧明姝靜靜站在原處,面色平靜。
她前世什麼打壓沒見識過。
這些小事,如今早已是腳踏浪花,不足為奇。
待聽到主廳中母親傳喚,顧明姝的面上這才重新堆起笑意,嫋嫋踏入房門。
“明姝給父親請安,給母親請安!”顧明姝循規蹈矩般行了一禮,顧景微微抬頭,笑著道:“一家人,無需客氣,明姝,快過來!”
“父親!”顧明姝看向顧景,聲音裡不自覺帶上了些許哽咽。
明明前些時日才見過,可現在卻猶如隔了前世今生一般。
父親還是那般年輕俊逸,瀟灑自如。
顧侯風華如玉之名,名副其實!
“怎得哭了?可是有人欺負你?”顧景淡淡笑著,面上一片心疼之色。
顧明姝微微搖頭,“無人欺負,是女兒昨夜做了一個噩夢,夢見父親出事,所以女兒明日想要親去鎮國寺,為父親求得一個平安符!”
“願它保佑父親,萬事平安,事事順遂!”
“你有心了!”顧景這邊說著,復又轉向柳氏。
只見柳氏自顧明姝進來之後,便陰沉著臉,當即有些不悅,“阿絮…..”
柳氏驟然回神,朝著顧明姝淡淡道:“明日出行,且帶著護衛,不許在外逗留!”
“是,母親!”顧明姝復又一禮,這才準備轉身離開。
臨出門之前,堪堪回頭,對著顧景開口道:
“父親,昨夜女兒那個夢極為不好,夢中見父親軍中似有異心之人,意圖對父親不利,雖只是夢,還望父親多細查一番,免得再有額外事端!”
說罷,顧明姝這才離開。
顧景望著她離開的背影,陷入沉思之中。
一旁的柳氏突然攥緊了手中的帕子。
眸中緊張之色,一閃而過。
顧景自是不相信什麼夢中示警,但到底心底生疑,對於軍中之事有了細查之心,當即也顧不上許多,匆匆而去。
徒留下柳氏一下坐在原,險些捏碎了帕子。
顧明姝這邊,剛出了主院,便見到母親柳氏身邊最信賴的秦嬤嬤,正在訓斥幾個不懂事的小丫環。
她眸光微寒,手指瞬間掐進掌心。
上一世,她所有的苦難,都源自於這個老貨,今生再見,她必然要她死無葬身之地!
顧明姝還記得,當時這位秦嬤嬤突然在父親的葬禮上發作,揭穿她的身份,細數柳氏對她的苛待。
可現在細想,她作為奶嬤嬤,跟在母親身邊,一向備受重視,什麼苛待,什麼報復,以前從未聽說,顧明姝實在想不通,她為什麼非要這麼做?
只是當時她驚訝於自己身份敗露,一直處在驚慌之中,未曾去想這其中細節。
但現在回過頭來再看,這裡面處處皆是疑點!
她以前太蠢,壓根沒有想過,為什麼秦嬤嬤會突然站出來公開孩子被換之事?
這其中必然有她所不知道的隱情。
可這隱情到底是什麼?
顧明姝現在只覺得,面前好像是有一個迷團,困住了自己的視線,哪怕是重來一世,好多真相她依然搞不清楚。
她需要人手,需要眼線,可這些東西,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有的,不能慌亂,不能慌亂,慢慢來,她一定可以。
顧明姝不斷在心裡給自己打氣,她已經重生了,不再是前世那個被人忽視和欺負的小可憐。
她有時間,有機會,去重新掌控自己的命運。
她不能慌!
明日她要去鎮國寺,如果她記得沒錯,前世這個時侯,四皇子齊景治會微服出巡,在鎮國寺祈福。
四皇子的母親十年前便已經離世,每年這個時侯,他都會揹著人去鎮國寺,為母親祈福!
她曾在長公主宴會之上,與四皇子有過一面之緣。
不同於其他男人會被顧喬曦的才華所吸引,四皇子齊景治早早地便在那一場皇子角逐爭鬥之中,主動退出。
自請出藩回到封地太原,當他的晉王殿下。
顧明姝也只聽三皇子齊景恪說過,他的四弟最是仁孝,不忍與諸兄弟自相殘殺,為了爭奪一個位置,惘顧血脈親情。
所以,前世那場激烈的皇位爭奪戰之後,三皇子齊景恪登基,對於這幾個兄弟的處置,四皇子齊景治因為早早抽身,退出皇位之爭,一直當他的逍遙閒王,所以並未受到牽連。
可顧明姝不相信,她不相信一個出身皇族,自小見慣了血肉相殘,權利相爭的皇子,會真的對那個位子沒有絲毫野心。
雖然她後來死的早,被磋磨在後宅之中,但也曾聽說,這位晉王殿下,娶得可是太原王氏之女為妃。
除此之外,還納了清河崔氏庶女,和范陽盧氏家庶女為側妃,這三個位置,可以說是都有一個共同特點。
那就是全部都是世家大族出身。
只這一招,晉王齊景治便成功拉攏了三個世家,其他世家見此,又如何不會想要與晉王搭上關係。
由此可見,主動就藩,不一定就是退出皇位之爭。
相反,他是以退為進,為自己爭取更多籌碼!
畢竟如果一直困在京都,他一個沒有母家支持的落魄皇子,如何能與那群勢力龐大的皇子王爺們相提並論?
顧明姝相信,前世她死之後,這位四皇子必然已經成了當時登基上位的新帝齊景恪的最大對手。
只是她有些遺憾,遺憾自己沒有機會看到後面發展。
不過,現在也不晚。
至於三皇子,也就是齊景恪那個渣男,她是不打算要了。
當時陛下險些為他們賜婚,顧喬曦被接回府後,齊景恪也一直在暗中安慰她,必要再找機會,娶她過門。
可到頭來,許下承諾的是他,最先背叛的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