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妍,你還好吧?”許展夢放下蒲扇,語氣裡滿是關心。
蔣青妍佯裝迷糊地揉了揉太陽穴,“這是哪兒?醫務室嗎?”
“你在工作間暈倒了,醫務室沒人在,我把你揹回家了。”
“原來是這樣…”蔣青妍晃了下頭,慢慢坐起來。
“你剛才醒過一次,不記得了嗎?”許展夢試探著問。
蔣青妍裝糊塗,“是嗎?我就記得我在工作間裁衣服,後面都不記得了。”
見許展夢還想開口,蔣青妍道:“大嫂,我的頭好暈啊…”
“我給你拿十滴水過來!”許展夢說完,起身去找藥。
聽到這屋動靜的常振剛和趙白花來到了門口,但誰也沒敢先進來。
“振剛,媽。”蔣青妍擠出一個笑,“我暈倒,沒嚇到你們吧?”
常振剛走進來,“媳婦,你剛才打我一巴掌,是怎麼回事兒?”
“是嗎?我打你了?”蔣青妍驚訝地捂著嘴,伸手指著常振剛的臉,“振剛,我在工作間暈倒,醒來就在家了。”
趙白花狐疑地走過來,指著蔣青妍,“你剛才把我推倒在地了,別跟我裝啊!”
她覺得蔣青妍是故意裝的。
許展夢走進來,對二人解釋,“媽,振剛,青妍應該是中暑迷糊了,剛才的事情你們別介意。”
蔣青妍對這種語氣很熟悉,畢竟她這個大嫂,一向是深諳茶藝的。
科學也無法解釋剛才的情況,但既然許展夢都開口了,常振剛也不打算再計較。
他對趙白花說:“媽,你先去歇著吧,我再看看青妍的情況。”
許展夢也幫腔,“對,媽,你好好休息,這裡有我和振剛照顧,青妍還得回去上班,咱們家都得靠青妍。”
趙白花切了一聲,卻沒有再說什麼。
蔣青妍是正兒八經的打版師,在國營服裝廠工作,每個月工資50塊,這還不算其他的補貼。
在這個家裡頭,蔣青妍是最能賺錢的。
所以即便是蔣青妍在清醒的時候給她甩飛了,趙白花也就只能口頭上抱怨兩句。
更別說蔣青妍是中暑了神志不清,趙白花自然不能計較什麼。
一大家子人都靠著蔣青妍生活呢。
就連這個房子,都是蔣青妍拿了服裝廠的指標,常家才能花了比別人少的錢買到的。
一般人不可能有這種待遇。
蔣青妍從前沒有注意到,但現在聽來,許展夢的每一句話,都是看似勸架,實則挑撥她跟常家人的關係。
不過她現在也不是很需要跟常家人搞好關係,這一窩的老鼠,就留給許展夢好好餵養。
蔣青妍會帶著女兒離開這個老鼠窩。
“振剛聽說你暈倒了,急忙從廠裡趕過來的。”許展夢把十滴水遞給蔣青妍。
蔣青妍咬開喝到嘴裡,又苦又辣的藥水灼燒著嗓子,但她面不改色,彷彿喝水一樣。
也是,經歷了上輩子的那些事情,現在就算喝一缸十滴水,也不會覺得有多難以下嚥。
許展夢從兜裡摸出一塊橘子糖,遞到蔣青妍手邊,“難喝吧,吃塊糖。”
這是蔣青妍的習慣,喝完十滴水,就要用糖甜甜嗓子。
不過這回,蔣青妍沒有接。
“大嫂,我怕藥效不好,你留著自己吃。”
蔣青妍淡漠的語氣讓許展夢覺得有些不對勁,她訕訕地把糖放到床頭櫃上,“那你想吃的時候再吃。”
常振剛見蔣青妍恢復了,懸著的心也算是放下,他站起來,“媳婦,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廠裡了。”
“嗯。”蔣青妍依然是淡淡的。
常振剛走後,蔣青妍看向許展夢,“大嫂,你送我回來的時候請假了嗎?”
“沒啊,當時情況太緊急,我…”
“那就快回去吧,省得到時候算你曠工。”蔣青妍把手裡的塑膠藥瓶空投進垃圾桶裡,重新躺下。
許展夢一愣,“我…你到時候幫我說一聲就好了呀。”
她就沒想著再回去,這麼熱的天,肯定是在家裡要比在廠裡涼快,誰願意回去受罪。
上輩子確實是這樣的,蔣青妍感激許展夢及時把自己送回家,讓許展夢也在家裡涼快一下,第二天上班她跟廠裡說一聲就好。
“我是打版師,工作太累,暈倒了回家休息很正常。”蔣青妍語氣裡還帶著點嘲諷的意味,“你一個學徒,曠工的話還要扣半天工資的。”
許展夢一下子被蔣青妍的話噎住,這還是她那個百依百順的妯娌嗎?
“那…好,我先回去了。”
“幫我帶上門。”
蔣青妍使喚丫鬟一樣的語氣讓許展夢很不舒服,但一想到還有求於這個弟妹,許展夢還是乖乖帶上了門。
屋內清淨了,蔣青妍伸手去拿蒲扇,幫自己扇著風。
明天就是選助理的日子,這個時候許展夢自然是要極盡所有,獻殷勤給她。
明明可以送到醫務室,偏要把人送回家,就為了立人設,讓蔣青妍感動。
不過這算盤打錯了,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
蔣青妍搖著蒲扇,許展夢能一路從縫紉工走到這一步,離不開自己的幫助。
是自己親手把這個惡毒的女人送上成功之路的。
哪知道許展夢不僅沒有半分感恩,反而要致自己於死地。
那就從現在開始,斬斷這條毒蛇的七寸。
晚上,常振剛和常利國下班回來,沒過多久,許展夢也姍姍來遲。
許展夢不住在常家,而是住在員工宿舍。
普通的工人只能住在四人間,但許展夢住的是單人間。
這間宿舍,還是蔣青妍幫著申請的。
趙白花端上菜,看到許展夢又過來了,有些不悅。
許展夢提著兩瓶黃桃罐頭,放在茶几上,“我不放心青妍,過來看看。”
趙白花這才換了臉色,“你還真是會挑時間,吃飯吧。”
常利國回家路上聽常振剛說了蔣青妍中暑暈倒的事兒,象徵性關心道:“振剛媳婦,沒事兒吧?”
“多謝爸關心,吃了藥已經好了。”
“就是矯情鬧得。”趙白花嘀咕一句。
飯桌上的人都動筷了,許展夢卻沒有立刻落座。
她看向蔣青妍,“青妍,我有點事兒想跟你聊聊。”
蔣青妍知道許展夢想說什麼,淡淡開口,“什麼事兒,就在這兒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