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雨在冰晶矩陣折射出詭譎的紫光時，葉風單手按住程雪凝結的冰牆。
系統界面在他視網膜上爆開一串紅色警告：【警告！精神力閾值突破臨界值，強制進入冷卻期】。
他喉間泛起腥甜，卻對著遠處翻湧的沙海冷笑：“裝神弄鬼。”
變異章魚的金屬觸鬚正要纏上防護罩，葉風突然抽出腰間的冰刃。
刀鋒割破掌心的剎那，小美培育的熒光苔蘚突然暴漲，碧色菌絲順著他的血珠攀上刀刃。
程雪在半空猛地轉身，冰晶風暴裹挾著苔蘚孢子轟向潛艇，鏽蝕的金屬外殼頓時被熒光苔覆蓋——那些菌絲竟在啃噬金屬！
“帶著深淵號的秘密沉回去！”葉風將冰刃插入防禦矩陣核心。
整個廢棄工廠突然發出鯨鳴般的轟鳴，防護罩爆發的能量漣漪將沙海中的潛艇重新壓入地底。
當最後一縷紅光消失在流沙中時，他踉蹌著扶住牆，瞥見系統面板上【精神力恢復進度：67%】的數值紋絲不動。
程雪飄然落地，指尖還凝著冰霜：“你的系統出問題了。”
“正好需要點新燃料。”葉風擦掉嘴角血漬，目光掃過被苔蘚染成翡翠色的工廠外牆。
那些吞噬了金屬的菌絲正在分泌晶瑩的膠質，悄然修補著被酸雨腐蝕的防禦矩陣。
三日後正午，葉風扯了扯披風領口的熒光苔蘚紐扣。
這種被小美稱作“翡翠胃袋”的變異植物，此刻正隨著他的步伐吞吐著稀薄陽光。
“程小姐確定不跟著看熱鬧？”他轉頭看向陰影裡的冰晶旋渦。
“比起看猴子表演——”程雪的聲音從冰霧裡傳來，冷得像她的異能，“我更想解剖那隻潛艇裡的章魚。”
葉風輕笑一聲踏入營地時，正聽見王霸沙啞的嗓音在鐵皮屋棚下炸響：“姓葉的據點？那破工廠上週剛被酸雨融了半邊牆！”滿臉橫肉的壯漢揮舞著半截變異蜥蜴腿，油脂順著鬍鬚滴在補丁摞補丁的作戰服上，“知道他們防禦矩陣用的什麼能源？變異體的脊髓液！指不定哪天就把你們抽成人幹！”
人群響起不安的騷動。
揹著醫藥箱的李醫生推了推眼鏡，正在給傷員包紮的雙手頓了頓；蹲在角落調試機械臂的劉工程師，金屬義眼閃過一串數據流。
“葉哥哥才不是那種人！”小美突然從老張身後鑽出來，辮梢綁著的熒光苔蘚球晃出碧色光暈，“他救了我們所有人，工廠外牆現在比鋼鐵還硬！”
王霸的三角眼眯成縫：“小丫頭片子懂個屁！昨天還有人看見工廠地底鑽出章魚觸手——”他故意拉長音調，粗糙的手指劃過喉嚨，“帶吸盤的那種。”
葉風倚在生鏽的油罐車旁輕笑出聲。
這聲笑像滴入熱油的冰水，驚得王霸猛然轉身。
午後烈日下，葉風披風內襯的冰蠶絲折射出細碎銀光，那是程雪用異能編織的護甲。
他指尖把玩著枚瑩藍晶核，系統標註的【初階高級精神力增幅器】正在他掌心緩緩旋轉。
“王哥對我家地下室挺感興趣？”葉風踱步到篝火前，晶核突然爆發出刺目光芒。
二十米內所有金屬物品發出共鳴，劉工程師的機械臂不受控制地指向晶核，趙虎腰間的鋼刀竟自動出鞘三寸！
人群倒抽冷氣聲中，葉風五指收攏掐滅光芒：“昨天確實有客人拜訪，不過——”他甩手將晶核拋給目瞪口呆的劉工程師，“是這位機械教父最愛的禮物。”
劉工程師的金屬義眼瘋狂閃爍，聲帶合成器發出顫抖的電子音：“這…這是戰前科技的聚變核心殘片！”
“正確。”葉風轉身面對人群，披風揚起時露出腰間冰刃。
刀鞘上攀附的熒光苔蘚突然舒展葉片，在空中投影出工廠防禦矩陣的全息影像——碧色菌絲網絡間流動著金色能量，正在修補的潛艇撞擊處清晰可見。
李醫生的手術鉗噹啷落地：“自修復生態防禦系統？這不可能…”
“可能與否，諸位不妨親眼見證。”葉風突然掀開披風，內側密密麻麻縫製的儲存格里，熒光苔蘚種子正吞吐著幽光，“願意賭一把的人，今晚就能睡在防酸雨的菌絲床墊上；至於王哥——”他轉頭看向臉色鐵青的王霸，瞳孔中閃過系統偵測到的【嫉妒值97%】數據，“聽說你上個月私藏的淨水器…漏電？”
老張適時舉起個滋滋冒火花的過濾器，人群譁然。
趙虎猛地踹翻王霸面前的烤肉架：“狗日的！老子妹妹就是喝了你的髒水發燒的！”
眼看沸騰的人潮就要轉向，王霸突然抄起剁骨刀劈在柴油桶上。
鐵皮撕裂的巨響中，他脖頸青筋暴起：“姓葉的，敢不敢用廢土的規矩說話？”
葉風餘光瞥見程雪的冰晶悄無聲息地沒入地底，嘴角勾起微妙弧度。
他慢條斯理地解開披風扣，露出心口閃爍的冰蠶絲護甲：“王哥想聊多久？我的工程師等著核心殘片重啟反應堆呢。”火星從王霸的刀刃上迸濺而出，變異蜥蜴油脂燃燒的焦臭味混在熱浪裡。
葉風垂眸掃過系統界面，【精神力恢復進度：68%】的數值在視網膜上幽幽泛紅。
他忽然鬆開冰蠶絲護甲的暗釦，露出心口皮膚下若隱若現的熒光紋路——那是吞噬了潛艇金屬的菌絲脈絡。
“廢土的規矩？”葉風指尖輕叩腰間冰刃，刀鞘上的熒光苔蘚突然朝王霸方向噴出孢子粉，”王哥指的是這個？”
王霸的獰笑凝固在臉上。
他手中精鋼打造的剁骨刀突然爬滿碧色紋路，刀柄處鑲嵌的初階力量增幅器冒出青煙。
噹啷一聲，重達三十斤的兇器竟被菌絲腐蝕成滿地碎渣。
人群爆發的驚呼聲中，葉風如鬼魅般貼近。
他沾染著孢子粉的掌心按在王霸後頸，系統提示音在腦內響起：【初級神經麻痺毒素生效，持續時間180秒】。
王霸壯碩的身軀晃了晃，轟然跪倒在滾燙的沙地上。
“忘了說，”葉風彎腰拾起王霸掉落的力量增幅器殘片，菌絲立即將金屬吞噬成透明膠質，”新防禦系統有些挑食，特別是對心懷惡意的金屬製品。”
趙虎第一個衝破人群。
這個滿臉刀疤的漢子單膝砸地，背後的鋼刀仍在鞘中嗡鳴：”葉首領！
我趙虎這條命從今天起——”
“先別急著賣命。”葉風將膠質團拋給兩眼發直的劉工程師，”老劉，試試用這個修復你的機械臂傳動軸。”
金屬義眼瘋狂轉動，劉工程師顫抖著接住材料。
當膠質滲入生鏽的齒輪組，原本卡頓的液壓裝置突然運轉如新。
他猛地抬頭，聲帶合成器爆出破音的電子吼叫：”神蹟！這是納米級的自我修復材料！”
這句話如同投入油桶的火星，瘸腿的拾荒者拽著孫女擠到前排，揹著土製步槍的獵人開始拆卸瞄準鏡上的菌絲護甲。
小美辮梢的熒光苔蘚球被爭搶傳閱，碧色光暈在二十多雙手掌間流轉跳躍。
“都安靜！”李醫生突然拍響醫療箱。
這個總把消毒巾疊成方塊的潔癖患者，此刻正死死盯著葉風披風內襯的儲存格，”葉先生，如果我去你的據點，能單獨使用高壓滅菌艙嗎？”
葉風眉峰微挑。
他注意到程雪的冰晶不知何時攀上了李醫生的手術刀，在刀尖凝成個微小的雪花標記。”地下三層有完整的戰前醫療艙，”他故意拉長尾音，”不過需要有人每天給菌絲培養槽投餵三斤硫化鐵。”
李醫生鏡片後的瞳孔驟然收縮，這是製作抗菌劑的核心原料。
他沉默著退入陰影，但沒再提起離開的事。
夕陽將沙丘染成血琥珀色時，十七個新成員的名字烙在了老張的羊皮捲上。
趙虎帶人把王霸捆成粽子吊在油罐車頂，說是要給這混蛋曬足三天變異紫外線。
葉風靠在生鏽的吊車臂上，看著小美教孩子們用菌絲編織防毒面罩，忽然聽見腦後傳來冰晶碎裂的輕響。
“你的系統還在裝死？”程雪從虛空踏出，軍靴底部的冰碴正在吞噬沙粒中的重金屬，”劉工程師拆解聚變核心時，防護矩陣的能耗波動了三次。”
葉風彈指震碎悄然爬上肩甲的冰霜。
系統界面應聲彈出，原本灰色的技能樹末端，一點金芒正順著菌絲脈絡流向【生態同化】的新節點。
他眯眼望向地平線處翻湧的沙暴：”告訴老張，明早帶人去東側裂谷。”
“採礦？”程雪的冷笑比夜風更刺骨，”那地方盤踞著二十隻沙蟲母體。”
“準確說是收割。”葉風張開五指，任由夜風捲走掌心的菌絲碎屑。
那些瑩綠光點飄向營地篝火，在接觸到火焰的瞬間膨脹成拳頭大的熒光傘菇，引得幸存者們陣陣驚呼。
他轉身走向陰影中的越野車，車載電臺突然自動激活。
雜音中傳來斷續的電子音：【警告…東區…異常能量…】程雪抬手凍碎電臺，卻看見葉風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幾分。
月光穿過車頂鏽蝕的孔洞，在他臉上投下細碎光斑。
那些被菌絲改造過的防禦矩陣設計圖，正在他視網膜上交織成新的藍圖——而第一塊拼圖就藏在沙蟲母體黏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