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惜年是被餓醒的。
他一面感慨於這具身體強大到可怕的恢復能力,一面緩慢的回憶著失去意識前所發生的一切。
只是想到熒惑,他還是沒忍住打了個哆嗦。
蛇啊,那可是他平生最害怕沒有之一的蛇啊。
還那麼長那麼粗。
怕是一口就能將他這隻鳳凰生吞了,連骨頭渣子都不剩的那種。
又在床上默默躺平了一會兒,顧惜年下意識扶著腰準備坐起來,卻忽然發現他的腰好像並不疼也不酸,身上也沒有多少不適。
誒?奇了怪了,那人分明翻來覆去沒少折騰他啊,就算死不了也不至於連一點不舒服都沒有吧?
而且不得不感慨一句,他真的是活久見了,第一次知道蛇原來有兩個那個……
“阿西吧,我究竟在想什麼?趕緊忘了趕緊忘了!”
連忙搖頭擯棄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頓了頓,顧惜年緩緩攤開了之前被匕首割傷的手掌,卻是不由的怔了怔。
奇怪,竟然連之前的傷口都不在了。
莫非那清池殿的湯池還有療傷的效果?
算了算了,管他呢,橫豎不是壞事,當務之急是填飽肚子先。
他是真的覺得自己快要餓死了,從來沒有這麼迫切的想要吃東西。
真是的,這個熒惑,資本家見了都自愧不如吧,哪有光讓人幹活不給吃飯的。
顧惜年氣憤的攥緊了拳頭,站起來直接喊人:“來人啊,有沒有人?魔也行!”
大概是餓的狠了,他的聲音多少是帶點兒有氣無力。
不過夏蘭一直在門外守著,聽到喊聲的第一時間便推門而入:“侍君醒了,有何吩咐?”
顧惜年捂著餓到有些抽疼的胃,忙不迭開口:“飯,我要吃飯!”
夏蘭聞言愣了愣,反應過來後連忙回應:“是!”
————
夏蘭速度很快,走了不過片刻就帶著更多的侍從端著精緻的飯菜魚貫而入開始擺膳。
顧惜年胃餓的直抽抽,簡直越看越餓,但他到底是有錢人家養出來的矜貴小少爺,即使再餓也本能的不會在上完菜之前動筷子。
他只是端起剛倒的茶水小口小口的抿著,頗有些飲鴆止渴的意味。
刻意不去看桌上的飯菜,他下意識瞥了眼窗外,卻突然發覺就這麼一小會兒的功夫天竟是黑了。
他不由的皺了皺眉,問夏蘭:“夏蘭姑娘,現在是什麼時辰,天怎麼就黑了?”
明明他記得之前和熒惑做到失去意識的時候天還沒黑呢。
夏蘭擺膳的動作頓了頓,恭敬回答:“剛戌時一刻。”
戌時?
子醜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七點多了?
想到這裡,顧惜年下意識問:“我睡了一天一夜嗎?”
夏蘭搖了搖頭:“不是,侍君睡了兩日。”
兩日?他竟然一覺睡了兩天兩夜?
事到如今,他也只想感慨一句:熒惑真是不做人!
將飯菜細緻的擺好,夏蘭恭敬的提醒:“侍君,好了,請用膳。”
顧惜年點了點頭放下茶杯,收回紛雜的思緒,緊接著一言不發的拿起筷子開始乾飯。
天可憐見,他穿書到現在三天三夜,也就吃了清池殿那一塊桂花糕。
雞絲銀耳、桂花魚條、八寶兔丁,水晶蝦餃……
嗚嗚,真香!
顧惜年吃的認真卻斯文,看起來簡直乖巧的不得了。
夏蘭在一旁看得不由輕笑,心中卻是越發喜歡這隻突然出現的小鳳凰了。
認認真真吃了好一會兒,顧惜年才想起來問熒惑。
“你們家魔君呢?”
夏蘭被問的愣了愣,很快回答:“奴不知。”
聞言,顧惜年點了點頭也沒再糾結。
天可憐見,在經歷那樣的事情後,他都還沒想好要怎麼面對熒惑,那人不出現最好。
可他才想完,正低頭準備再夾一隻蝦餃,就聽見門口傳來一陣不緊不慢的腳步聲。
一聽就是某人的風格。
滿桌的飯菜瞬間就不香了。
他是該藏到床底下還是床底下呢?
顧惜年到底也只是想了想,並沒有付諸於行動。
且不說熒惑的眼皮子底下他根本藏不住,再者說藏了又能如何呢?
湊活過唄,能跑還是咋的。
唉,造孽啊。
顧惜年權當聽不見,繼續夾了蝦餃慢吞吞的吃著。
熒惑步入寢殿,看到的就是少年乖乖抱著碗吃飯的模樣。
倒是乖的很,絲毫沒有揹著他要納十九房侍君時的張牙舞爪。
熒惑勾唇笑了笑,很快便挪開目光對著夏蘭淡淡的吩咐:“更衣。”
“是。”夏蘭迅速收起情緒,去榻邊為熒惑脫去長袍。
見熒惑沒有跟自己說話的意思,顧惜年狠狠的鬆了口氣,迅速將夾來的蝦餃吃完便也沒了胃口。
他緊張啊,根本吃不下好嗎!
但他該怎麼辦呢?寢殿就這麼大,他能往哪裡躲?
少年的拘謹簡直昭然若揭,熒惑時不時看他一眼,不由的勾唇。
罷了,逼太緊便不好了。
顧惜年卻並不清楚熒惑的打算,他簡直侷促到不行,一會兒欲蓋彌彰的拿起書看,卻很快發現自己根本看不懂,一會兒又跑去喝茶,生生將自己灌了個水飽。
直到發覺熒惑躺下準備休息,他才終於鬆了口氣。
夏蘭已經帶著侍從收拾了桌子退下了。
想了想,顧惜年準備去輕榻上將就一夜,反正他暫時是沒勇氣再同熒惑同床共枕了。
卻不料他才走到輕榻旁準備坐下,身後便傳來了熒惑的聲音。
“過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不要!
顧惜年內心瘋狂叫囂,實際上卻也只是可憐兮兮的點了點頭:“……哦……好。”
儘管他挪動的速度足夠慢,可奈何輕榻離床著實不算遠,他還是很快出現在了床邊。
熒惑睡在外邊,意思不言而喻。
顧惜年吸了吸鼻子,妥協的脫了靴子從某人的腳邊小心翼翼的上了榻,繼而朝著牆壁乖乖躺好。
看著恨不得將自己嵌進牆裡的少年,熒惑無聲勾唇,繼而抬手熄了滿殿的燭火。
屋子瞬間變得漆黑,顧惜年又是一陣緊張的瑟縮。
熒惑看得好笑,本不欲逗他,可看著少年雪白的脖頸,卻是莫名的惡念橫生。
下一刻,男人惡劣的湊近了少年耳際。
耳朵最脆弱的地方突然被咬住,溼漉漉的還有些疼,顧惜年當下就狠狠的顫了一下,頓時緊張的攥緊了身下的床單。
他不由的輕哼出聲:“唔……別……”
黑暗中,熒惑漆黑的瞳仁不知何時竟悄無聲息的化為了豎瞳。
他的動作越來越放肆,冰涼的指尖在少年單薄的脊背肆意遊走,甚至化出蛇類獨有的尖牙在少年脖頸間輕輕的啃噬著。
雖然背對著熒惑,但他就是莫名就是猜到了熒惑此時的動作。
一時間,顧惜年只覺得頭皮發麻。
他恨不得奪門而逃,卻是腿軟的動也動不了。
簡直弱小可憐又無助。
不知過了多久,熒惑似乎終於玩夠了,他緩緩鬆開了齒尖,又摩挲著少年緊繃的脊背大發慈悲的淡淡開口:“放心,本君今夜不碰你……”
顧惜年早已經嚇傻了,聽完下意識呆呆的回答:“謝,謝謝……”
等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後他便後悔了,後悔的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謝?謝個毛線!
打一巴掌再給一甜棗,好人壞人都讓他做了!
不過熒惑的話也確實讓他稍微鬆了口氣,雖然還是心亂如麻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