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又字就用的很巧妙。
顧惜年腳下動作一滯,瞬間夢迴清池殿。
淦,腿更軟了……
而且熒惑的聲的音實在是太近了,近到他彷佛能感受到那人呼出的氣息打在了他的脖頸上。
不會是他被嚇的精神錯亂產生了什麼錯覺吧?
見少年久未回應,熒惑有些不悅的抬手覆上少年的肩膀,湊近他的耳邊,慢條斯理的輕聲發問:“嗯?怎麼不說話?”
好吧,不是錯覺。
顧惜年渾身一僵,背對著熒惑,他苦逼的無聲嘆了口氣,繼而迅速換上了一副乖巧面具轉身面向男人,一連串的動作流暢又迅速。
他一臉乖軟的看著熒惑,聲音也軟的不行:“沒有啦,我很乖的,還給熒惑哥哥煲了八寶粥。”
說著,他將食盒獻寶似的提到了熒惑面前。
熒惑淡淡的掃了一眼,眸底閃過一絲疑惑又很快歸於平靜。
他忽而勾唇笑了笑,溫聲開口:“既如此,年年便過來喂本君喝粥吧。”
顧惜年內心慌的一批,面上卻仍舊乖巧。
聞言,他略顯僵硬的點了點頭:“……好。”
熒惑笑著頷首,轉身向牢房走去。
顧惜年目送對方離去,心中五味雜陳。
察覺少年並未跟上,熒惑回眸,深邃的瞳孔悠悠的泛著冷光:“怎麼不走?”
顧惜年:“腿……麻了。”
他才不是腿軟!
熒惑瞭然的微微頷首,狀若無奈的輕聲感慨:“這樣啊,年年可真麻煩……”
對對對,他這麼麻煩,趕緊讓他滾蛋!
顧惜年心中瘋狂吶喊。
可現實中他卻是微微垂眸,刻意用長長的睫毛蓋住了眼底的情緒,然後硬生生醞釀出了一些傷感的氛圍。
他低著頭,自然不曾注意到熒惑眸中一閃而逝的危險。
熒惑淡淡的看了片刻,他忽而大步流星的折返回去,溫柔的將少年打橫抱起,繼而溫聲說道:“罷了,本君抱你過去。”
猝不及防被抱起來,顧惜年整個人都有些懵。
他左手本能的抓著熒惑的衣袖,右手牢牢的提著食盒,下意識抬眸去看熒惑,心裡一時間滿是問號。
???
這個走向……是不是不太對啊?
等他回過神來,熒惑已然抱著他進入了他方才只敢瞥一眼的牢房。
顧惜年下意識掃了一圈。
這是一間很大的牢房,很是幽暗,明明是白日,卻還需要燈盞照亮。
除了他和熒惑,牢房裡還有三個人。
一個是他見過好幾次,常常跟在熒惑身邊的星闌。
一個手執長鞭站在一旁,看起來是負責用刑的魔。
最後一個,自然是那個捱打的。
此時那人便掛在正對著牢門的刑架上,一身的血,顧惜年只敢匆匆看一眼就慌忙挪開了視線,卻詭異的感覺那個人似乎在死死盯著他。
但他顯然沒勇氣再看第二眼了。
偌大的牢房掛滿了刑具,只有這間牢房唯一的一扇小窗前格格不入的放置著一張鋪著獸皮毯子的精緻貴妃榻。
很快,顧惜年被溫柔的放在了榻上。
熒惑緊接著也坐了下來,輕柔理了理少年耳際被風吹的有些亂的碎髮,溫聲開口:“年年不是要喂本君喝粥嗎?”
是詢問,亦是提醒。
但顧惜年還是想問一句,這樣的地方真的適合吃東西嗎?
哪怕他已經很努力的屏住呼吸了,血腥味還是不斷的往他鼻子裡鑽。
但想到要吃東西的人是熒惑這個瘋批大反派,事情也就顯得沒那麼離譜了。
好吧,他除了乖乖照做也沒有第二個選擇了。
顧惜年有些緊張的吞了吞口水,乖順的點了點頭,繼而打開食盒拿出了裡面還溫熱著的一小盅八寶粥。
他緊接著用瓷勺輕輕的舀了一勺,遞到了男人唇邊:“熒惑哥哥,喝,喝吧。”
熒惑眉眼含笑,看起來溫柔至極。
他微微頷首,薄唇輕啟,殷紅的唇瓣緩緩含住了勺尖。
顧惜年心領神會,順勢輕輕的抬高瓷勺,讓粥順利的進入了熒惑口中。
靠,吃個東西罷了,幹嘛搞的這麼瑟瑟!
他被熒惑喝粥的樣子搞的心亂如麻,自然而然的忽略了男人喝下粥後眸底閃過的一絲複雜。
顧惜年定了定神,繼續舀起第二勺向熒惑喂去。
卻不料他勺子還沒伸過去便被熒惑制止了動作。
“不必了,本君飽了。”熒惑淡淡的開口。
飽了?一勺就飽?
顧惜年心中疑惑的緊,他垂眸看了眼盛滿粥的瓷勺,下一秒卻是下意識的把粥喂進了自己嘴裡。
頃刻間,少年白皙的小臉皺成了包子。
草!鹼放多了!好苦!
艱難的嚥下嘴裡的粥,顧惜年略顯遲疑的看了眼熒惑,卻見那人一臉的淡漠的樣子,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頓了頓,顧惜年迅速將盛著餘下八寶粥的小盅塞回了食盒,順便小心翼翼的蓋緊了蓋子。
看完少年一連串的動作,熒惑緩緩收回目光,他輕柔的環上少年的腰肢,緊接著看向刑架的方向,淡淡的吩咐:“繼續。”
“是!”執鞭者迅速回答。
下一刻,鞭子劃破虛空,哀嚎聲隨之響起。
“啊——饒命啊!魔君饒了我吧!”
顧惜年還未對熒惑突然抱住他的動作做出反應,便被這一聲哀嚎嚇的狠狠抖了一下。
他小心翼翼的看向揮舞著的鞭子,才發現那鞭子竟是鐵的,上面還鑲滿了倒刺。
這種鞭子打在人身上,是會生生撕扯下來一塊肉的吧?
他忍不住想,若是有朝一日熒惑這般對他,他該怎麼辦?
他向來怕疼,之前在醫院每次抽血檢查他都要害怕許久的。
顧惜年只看了那一眼便垂眸躲開了,再不敢多看一眼。
他只是聽著鞭子劃破長空的‘簌簌’聲,以及落在皮肉上的‘噼啪’聲。
他聽著那人的聲音從聲嘶力竭的哀嚎,到後來奄奄一息的求饒聲,到最後徹底沒了生息。
他不敢去看那人是不是死了,只是僵硬的坐在輕榻上,緊緊的攥緊了身下的獸皮毯子。
熒惑始終神色淡淡,他打量著少年蒼白到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頰,忽而不容拒絕的抬起顧惜年的下頜,讓他的目光直直的對上刑架上鮮血淋漓的人,繼而惡劣的發問:“年年,怎麼一直在發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