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侍從端了茶水上來。
楚言又恢復了方才的神情,親手將茶盞推到蘇錦辭面前:“逗你呢,你臉紅吃癟的模樣真有意思,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會吃了你的,放心吧。”
她招了招手,白榆端著蓋著紅綢的托盤上來。
“這是我的答謝,一點小小的心意,你一定要留下。”紅綢揭開,入眼金燦燦的一片,“黃金百兩,雖然少,但你先收下,其他謝禮已經在路上了,很快就到。”
蘇錦辭盯著托盤裡的黃金。
足足百兩,可抵普通百姓十輩子的富貴。
“我不要。”蘇錦辭拒絕得果斷,“我救你不圖錢財。”
“你想要什麼儘管開口,能做到的我都滿足你,但是……”楚言略一停頓,“功名我給不了。”
蘇錦辭皺眉,露出不滿的表情:“你口口聲聲要謝我,怎麼字字句句都在試探,我都說了我不圖錢財,什麼謝禮都不要,只要你放我回去。”
“可你呢,不僅將我關在這,我甚至連你的名字身份都不知道,明明是你沒有誠意,怎麼反倒像是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
蘇錦辭衝著楚言一頓說教,楚言也不惱,眸中始終噙著笑。
這嘰嘰喳喳的小脾氣真有意思。
好玩,想收進宮裡。
“我暫時不能放你回去,你的屋子現在很危險,歹人還在附近搜查我的蹤跡,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我的救命恩人回去送死不是。”楚言哄小孩一般,耐著性子哄蘇錦辭,“至於我的身份,對不起沒來得及告訴你,是我的錯。”
楚言語氣一軟,蘇錦辭硬氣不起來了。
“哎呀,你不用跟我道歉,真的……”
“安國公主,楚言。”
蘇錦辭怔愣在原地,眨了眨眼,似乎不敢相信聽到了什麼:“你是公主啊……”
楚言一本正經點頭。
安國公主是她登基前的封號。
“我本無意隱瞞,只是身份實在特殊,我又與你共度一屋……”楚言刻意將話留了一半,“若你覺得我欺騙了你,我現在就走,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眼前。”
說著她起身就往外走。
“楚言!”
蘇錦辭急了,起身追去,著急忙慌中抓住了楚言受傷的右手。
“嘶,疼。”
楚言輕呼。
白榆適時上前拍開蘇錦辭的手,瞪他:“你弄疼我家主子了。”
楚言捧著手腕背過身,不說話。
“我弄疼你了,對不起。”蘇錦辭急得圍著楚言打轉,想去查探她的傷勢,但被白榆攔得嚴實,看不到一點,“都是我的錯,是我著急了我沒想趕你走。”
楚言還是不說話。
“言兒我錯了,我不趕你走,我也不走了,等你傷好了再說別的。”
他越是著急,白榆越不讓他靠近楚言。
他真該死啊,弄疼了她。
“這是你自己說的。”楚言轉過身,眼裡的笑要溢出來了,“你答應留下來,不走了。”
“我……”蘇錦辭才反應過來,“好啊你騙我,你的手怎麼樣,快讓我看看。”
楚言把右手遞過去:“一點皮外傷,能有什麼事。”
蘇錦辭捧著楚言的手,趁機不動聲色給她把脈。
幸好,沒有中毒。
她今日用的藥沒有問題。
蘇錦辭暗暗鬆一口氣,認認真真叮囑楚言:“以後別拿傷嚇我好嗎,我不禁嚇。”
楚言輕笑著看著他,語調故意拉得低長:“你似乎對我的傷很關心。”
她受傷完全與他無關,他大可問問便不再管。
但他過分的在乎,倒顯得像在刻意隱瞞什麼了。
蘇錦辭對上楚言的視線,瞳孔略微的震顫,只是一瞬,便恢復了往日的清明,一本正經解釋:“幫人幫到底,我救了你後反倒加重你的傷勢,心裡會過意不去的。”
楚言盯著他的臉,企圖從他無辜的表情中看出些端倪。
良久的沉默,屋內安靜得可怕。
“我的傷無需你操心。”楚言終於開了口,“現在輪到我感謝你了。”
她抬了抬手,捧著佳餚的侍從魚貫而入,擺了滿滿一桌。
蘇錦辭盯著楚言手上捧著的一大壇酒,眸光深了深:“青天白日的,你想幹嘛……”
楚言意味不明掃過酒罈,勾起嘴角:“你覺得我想幹嘛?”
她突地邁前一步,嚇得蘇錦辭著急忙慌後退,被椅子絆了腿,及時扶住桌子才沒摔倒。
“我……”蘇錦辭喉嚨微動,望著楚言的臉失神。
楚言伸出手。
將酒罈放下。
撩了裙襬坐下:“我找大夫要了壇藥酒,安神補氣,一起喝點。”
不等蘇錦辭搭話,楚言先行倒了兩杯。
雖是藥酒,但選的是醉人的天山雪釀。
半醉半醒的時候,最好辦事。
蘇錦辭糾結了一會兒,但瞧著楚言神情坦蕩,覺得是自己多想了,便也放開了。
兩人邊吃邊喝,從中午一直聊到傍晚,蘇錦辭沒有半點要喝醉的跡象。
楚言懷疑地盯了天山雪釀好幾眼,瞧著蘇錦辭越喝越精神的模樣,開始懷疑起天山雪釀,她快喝不下了,要不直接下猛藥吧。
多少能問出點什麼。
剛給白榆遞了個眼色,開陽快步進來,在楚言耳邊低語幾句。
楚言眉頭擰起來,瞧一眼外面的天色:“我還有點事,失陪了,想要什麼吩咐他去辦,我明日再來。”
她指了伺候蘇錦辭的侍從,便匆匆離開了。
坐上馬車,楚言又掏出一粒解酒藥嚥下,沒想到蘇錦辭的酒量那麼好。
若非她提前服下解酒藥,早就倒下了。
看來得換個方法。
白榆在楚言身邊伺候:“陛下沒必要為了那人飲酒,讓飛雲衛一包真言散下去,什麼都招了。”
“飛雲衛的手段這麼粗暴了嗎。”楚言抬了抬眼,“他是朕的救命恩人,溫柔點,溫柔點。”
白榆默了默,往日陛下嫌棄飛雲衛手段不夠狠厲,今日又嫌棄他們粗暴了。
“是,陛下。”
“太后急著見朕,有說何事嗎?”楚言靠著閉目養神,今日她還是偷摸出來的。
白榆搖頭:“太后將御林軍統領江海宣進宮了,哦還有,下午雲川去了羿華殿後,到現在還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