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陛下要給天下的富戶們加賦,這筆錢要拿來,供天下所有的娃娃們讀書。”
“此話當真?還得是咱漢人的天子啊!這才是咱老百姓的福氣啊!”
“我還沒說完呢,你知道咋著?就拿太常寺丞呂本呂大人,帶頭上書啊,說什麼幾代人的努力,憑什麼輸給十年寒窗?”
“啥玩意?咱陛下也是窮苦人出身!他姓呂的這麼說,不想活了?”
“可不是嗎,陛下是勃然大怒啊,但是你想想,那些御史官老爺們,都是什麼人?都是富戶啊,他們能答應嗎?”
“可憐咱陛下,年紀這麼大了,被呂本這個老東西給氣的喲。”
“放他,孃的屁啊!姓呂的這個老東西,別讓老子在路上看著他們,不然老子非得一鐵鍬拍死他們!”
憤怒的男人激動的走出坊市,想要去找街坊鄰居們打聽一下消息。
卻沒成想,今天晚上,金陵各坊市的鐵閘,好像都“忘記”鎖了。
整整一夜,偌大的京城亂成了一團糟。
百姓們走街串巷,叫罵之聲不絕於耳。
從呂文煥開始,呂府的家眷,便開始被輪流問候。
今日朝堂之上,呂本一戰成名,剛一回到太常寺,便有大批的文官前來恭維呂本。
畢竟他呂本是當今國丈,同時今日之事,他們的子孫後代,可都是直接獲利者。
更是有幾名御史言官,願意拜入呂本門下。
聽著這些“青年才俊”們一口一個“恩師”叫著。
原本冷板凳坐習慣了呂本,在眾人的一通吹捧之下,不由得飄飄然了起來。
入仕多年,這還是呂本第一次體會到,眾星捧月的感覺。
一眾士大夫在太常寺足足待了一整天,夜半宵禁之後,才陸續散去。
呂本——送別了自己的“愛徒”們,徑自走出了衙門。
剛一齣衙門,就看到了在外面,簇擁著的一眾百姓。
那些百姓見呂本出來,頓時便“嘩啦啦”的站起身來,死死的盯著被家僕簇擁著的呂本。
呂本心頭不由得一喜,難道自己的威名,這麼快就在京城傳揚開了?
還沒等呂本高興太久,便聽面前的人群之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他就是呂本!”
呂本聞言一愣,畢竟也是“公眾人物”了,還是想要維護一下自己的形象。
當即便面帶微笑的作揖躬身道:“不錯,老夫正是呂本,不知各位鄉親們有何事要說?”
話音剛落,太常寺外便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片刻之後,呂本面前的百姓做鳥獸散。
呂本訝異的看著四散離去的人群,心中帶著無限的詫異上了馬車。
剛一上車,便不知被什麼東西給絆了一腳“砰!”的一聲,老頭迎頭便直接摔進了馬車裡。
“老爺,您沒事吧?”
“這誰啊?往馬車裡放這麼大塊木頭?”
周圍的家丁們均是一頭霧水,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呂本便不耐煩的擺擺手道:“行了行了,趕緊回府!”
伴隨“啪”的一聲馬鞭聲傳來,馬車的車輪緩緩轉動。
“嗖!”
“嗖!”
幾聲石子破空的聲音傳來,徑直砸在了呂本的腦門之上。
還沒等呂本破口大罵,便聽到馬車的車轅處,傳來了一聲脆響。
“咔吧!”
而後呂本便感覺腳下一空,整個馬車的車廂,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直到這個時候,即便呂本是傻子也能反應過來,這就是有人在故意暗害他!
“老夫是當今國丈!”
“是朝廷命官!還反了你們了不成?!”
“老夫要報官!”
呂本歇斯底里的咆哮聲,在空蕩蕩的巷口迴盪良久。
髮髻凌亂的呂本,從一堆碎木板中,艱難的爬出來,指著一旁的管家,氣急敗壞的咆哮道:“老爺我要去應天府報官!”
“這馬車就放在這裡!案子沒查清楚之前,誰也不準動!”
說罷,呂本連家也顧不上回了,步履蹣跚的便朝著應天府衙走了過去。
剛一到府衙,呂本便氣急敗壞的,對著應天府衙,當值的差役咆哮道:“有人當街謀害朝廷命官,你們應天府是怎麼辦差的?”
聽到呂本的呵斥,府衙裡的差役登時便臉色大變,趕忙找來了一把圈椅讓呂本坐下。
“敢問大人名諱?”
呂本見狀,面色才稍稍緩和了些許,冷哼一聲徑自坐下道:“太常寺,呂本。”
剛一聽到呂本倆字,原本還熱情洋溢的兩名差役,面色頓時便鬆垮了下來。
但呂本終究是國丈,也不敢有絲毫怠慢,只得在一旁恭維道:“呂大人,您來的真不巧啊,我們衙門裡的人都忙著呢,這幫刁民就是就不服管啊,我們實在是忙不過來。”
“說實話,您這事還真不算大。”
“您多擔待,我們忙完之後,必定嚴查此案!”
呂本聞言登時便勃然大怒,氣急敗壞的指著那衙役的鼻子咆哮道:“那你說,什麼事情算大!老夫乃堂堂朝廷命官!被人當街把車給拆了……”
還沒等呂本說完,便有一老姬,哭喪著臉急,著跑進了府衙,打斷了呂本的話。
“唉喲,官爺,出大事了啊!”
“老身養的貓躥到樹上去了,怎麼叫都不下來啊!”
當值的衙役登時便來了精神,一本正經的喊道:“老人家,您這可是大事啊!您放心,我這就跟您一同去,把那貓給救下來!”
“老人家,您一個人孤苦伶仃不容啊……”
說罷,那衙役便拉著老姬的手,悄然離開了府衙。
衙役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不加掩飾的,抽在了呂本的臉上。
呂本氣急敗壞的拎起自己屁股下面的圈椅,狠狠的砸在了地上,聲嘶力竭的咆哮道:“本官連一隻貓都不如嗎?應天府衙的人都死哪去了?都忙著抓貓去了嗎?”
話音未落,便聽到角落裡一個幽怨的聲音傳來:“都忙著去給娃娃們掙束脩去了,陛下的德政不是被人給攔下了嗎?”
話音剛落,方才還臉紅脖子粗的呂本,臉色頃刻之間便變得煞白。
呂本總算是知道,今天為什麼情況,這麼不對勁兒了。
這明擺著就是有人,惡意暗害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