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趙凜說他來做飯，不過最終掌勺的還是凌曼兒。
而且不止掌勺，凌曼兒動作麻利得不得了，還很快就把食材處理好。
趙凜不過在旁邊打打下手，偶爾給她遞一點東西就行了。
一邊幹活，還一邊聊天。
趙凜給凌曼兒說他剛剛在酒樓裡發生的事情，凌曼兒聽得津津有味的，時不時發出驚歎聲。
“郎君學問太好了，連舉人老爺都這般稱讚呢……”
上輩子的時候，凌曼兒記得趙凜因為沒有功名，拿不到出遠門的路引，所以遇到城鎮都不敢進去。
趙凜到他們相遇的那個地方時，一路都是風餐露宿著過去的。
也因為這樣，在流放途中的她和趙凜才會在野外遇到。
凌曼兒有些疑惑。
郎君學問這麼好，怎麼好幾年後遇到他，都沒考到任何功名呢？
應當是有人在暗中使壞……
凌曼兒暗自握了握小拳頭。
郎君幫了她，她現在無權無勢做不了什麼。
可若是讓她知道是誰欺負了郎君，她一定要幫忙報復回去的！
就像那天潑旁邊婦人的那盆水一樣，潑不到人，她都得半夜偷偷去那家人門口潑一盆髒水。
上輩子她就是活得太怯懦了，這輩子她一定得支稜起來！
……
趙凜不知道凌曼兒滿腦子都是幫他報仇的事情。
兩人一起忙活，很快三菜一湯新鮮出爐。
蒸的、炒的、涼拌的，再加上一道瘦肉湯撒點蔥花。
看著雖然顏色寡淡了一些，可在這個年代，已經是很費心思和食材做出來的菜了。
趙凜想著，等下次凌曼兒出來，他再去買一隻雞回來。
到時候殺雞來招待凌曼兒，這才顯得重視嘛。
飯菜上桌，兩人相對而坐。
才未時中就早早吃起了今天的晚飯。
趙凜其實還不餓，不過怕凌曼兒自己吃不自在，於是也給自己裝了一碗飯，慢悠悠地吃了起來。
凌曼兒太餓了，所以她吃得很歡快。
一筷子菜，扒好幾口飯。
腮幫子都被飯菜塞得鼓起來了，快速嚼了幾下，“咕咚”一聲吞下，又繼續努力地一邊往嘴裡塞飯菜一邊嚼。
因為在村裡要一直幹活，平時又總是吃不飽，所以凌曼兒吃飯都是很快的。
趙凜見她吃得這麼急，知道她已經很餓了，笑眯眯地給她夾菜：“多吃一些。”
凌曼兒剛塞了一口飯菜，正在努力嚼著，聞言眨巴了一下眼睛。
隨後，她似乎想起了什麼，低下頭，慢吞吞把嘴裡的飯菜嚼完吞下去。
這才不好意思地小聲說：“對不住，我……我一時失禮了。”
去到京城後，那幾年也因為吃相受了不少白眼，被訓了不知道多少次。
凌曼兒有些沮喪。
郎君這裡太舒服了，他對自己的態度總是這麼溫和。
所以凌曼兒就完全忘了先前受過的那些矯正教育，又變回了鄉下的野丫頭。
趙凜見她停下吃飯，低垂著腦袋，一臉沮喪的樣子，有些不解。
小姑娘的情緒好像來得有點快啊？
估計正值青春期，所以才會這樣一時高興一時難過的。
趙凜並不嫌棄她吃飯難看，反而覺得凌曼兒吃飯的樣子很是可愛率真，而且看起來吃得就非常香。
“沒有失禮。”
趙凜笑著說道：“我這裡沒這麼多禮數，你怎麼高興怎麼來就行。”
凌曼兒小心抬起腦袋，有些疑惑地問：“郎君是讀書人，不覺得我吃飯的樣子太過粗魯嗎？”
趙凜毫不猶豫地回：“不會啊，我覺得你很可愛。”
“吃飯的樣子也很可愛。”
趙凜又給她夾了一筷子菜。
“繼續吃飯，不用想這麼多。”
可愛……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稱讚自己。
凌曼兒從小到大，聽到最多的就是嫌棄和謾罵。
張氏罵她幹活不勤快，說養大她浪費家裡糧食。
就算是去到京城，認回了自己的親生父母，每日得到的也都是各種嫌棄。
這還是第一次，凌曼兒聽到有人用這個詞語來形容自己。
郎君他……真的太好了！
凌曼兒笑呵呵地重新捧起飯碗。
“郎君你太好啦，我會保護你的！”
上輩子郎君因為鄰里街坊受了不少氣，甚至把他逼得背井離鄉。
這輩子有她在，不可能再讓這些人欺負郎君了！
郎君是讀書人，不好意思跟別人紅臉。
她可不一樣！
凌曼兒決定，自己以後要經常出來，免得郎君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像上次那樣受了欺負。
趙凜給她盛了一碗湯，看她吃著吃著飯突然發起呆來，還說要保護自己，不覺好笑。
不過昨天確實是她保護了自己，趙凜便順著她的話說道：“行，作為報答，我也會保護你的。”
凌曼兒笑嘻嘻地說：“好呀。”
繼續埋頭苦吃。
吃完一碗飯就不好意思再吃了。
趙凜看凌曼兒還有些意猶未盡的樣子，又給她盛了一碗。
趙凜買的都是精米，價格挺貴的。
凌曼兒心裡想著不能再吃了，郎君雖然有了一些銀子，但他讀書還要錢，花銷還大著呢。
“我吃飽啦，不要啦。”
凌曼兒拒絕道。
“得吃飽。”
趙凜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碗塞到她手裡。
“而且都裝到碗裡了，你不吃不是浪費了？”
凌曼兒想，這個碗自己吃過了還沒洗，郎君可能有些講究，不好用她的碗。
這些在凌府是很正常的事情。
既然都裝好了，不能浪費……
“那……那我吃完這碗就不要了。”
凌曼兒又接過，愉快地吃了起來。
兩大碗米飯下肚，這次是真的飽了。
趙凜碗裡的白飯只去了一半，他實在是還不餓。
“我的留著晚上再吃。”
自己吃剩的飯肯定無所謂，放鍋裡煨著晚上餓了再吃。
凌曼兒笑呵呵地說好。
幫著收拾好了廚房，又絮絮叨叨地說道：“明日我去山上多挖一些野菜送過來給你，這樣你就不用去買菜吃了。”
不過，凌曼兒也有些頭疼。
她都是活過一輩子的人了，卻還是什麼都沒有。
除了昨天拿過來的那點碎銀子外，就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拿來報答郎君了。
賺錢的法子她倒是在京城裡知道一些，可那些都需要很多的本錢，不是普通百姓能做的。
那要做些什麼好呢？
外面突然傳來“咚咚”的敲門聲。
凌曼兒朝廚房外張望，趙凜已經走過去開門了。
門口站著的，是兩個嬸子，正是趙凜早上遇到的阿蓮嬸和阿福嬸。
趙凜見到她們後，剛剛和凌曼兒聊天時的笑意全部消失，肅著臉問道：“你們來做什麼？”
凌曼兒看趙凜臉色變了，聲音聽起來也不太好，便知道這兩個嬸子與郎君關係肯定是不怎麼樣的。
張望了一圈，看著手上洗碗的水。
要是她們鬧起來，再潑一次水？
要不……
眼睛轉到灶臺前堆著的柴枝。
要不找一根結實一點的木柴，把她們直接趕走？
正想著的時候，門口那兩人已經開口了。
“趙、趙凜……”
“我們過來，是想跟你道歉的。”
“早上的事情，是我們兩個多嘴了，你大人有大量，可別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