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凜方才出了門後，便徑直往村長家裡去。
因為他們村就在鎮子邊上，因此富裕的人家相對來說還是多一些。
青磚瓦房就有好幾家。
但最大的，還得是村長家的房子。
村長沒在家，只有村長的婆娘陸氏和她的小兒子在。
看到趙凜突然上門，陸氏有些愕然。
“趙凜？”
趙凜拱了拱手，禮貌地說：“陸嬸好，現在出鎮子來不及，我想你家買點臘肉和一把青菜。”
平時趙凜基本見到他們都是跟個悶葫蘆一般，今日怎麼這般大方有禮了？
陸氏的小兒子也一臉見了鬼的樣子看著趙凜。
“哦，臘肉啊……”
“正好家裡還有，我去給你切一點，菜我家也剛摘了一些準備做飯的，先給你拿回去。”
“你先進屋來坐坐吧。”
怎麼說都是一個讀書人，陸氏和趙凜並不怎麼熟悉，但基本的禮貌也是有的。
趙凜笑著回說：“我就不進去了，肉菜要得著急，我就在這裡等著嬸子就好。”
陸氏見狀，也不多勸。
進屋去切了一小塊臘肉，又把剛從地裡摘回來不久的青菜用稻草杆一綁，一起拿給趙凜。
趙凜接過後，遞過去十二文錢。
身上的錢不多，村裡能弄到的食材最好也就這些了。
要去鎮上的話，趙凜又怕凌曼兒等急了。
總不能請人吃個飯，買菜都要別人等半個時辰。
趙凜就準備隨便在村長家裡買點肉和菜回來，炒兩個菜再弄個湯就完事了。
“時間有些晚了，肉也沒什麼好的，將就招待一下吧。”
“等賺了錢，再帶她吃好吃的。”
身上最後的十二文錢換了一小塊臘肉，還有一把青菜和陸氏額外給的兩條滿身小刺的青瓜。
“喏，這青菜就不用你給錢了，你拿著回去吃吧。”
“多謝陸嬸。”趙凜拱手道謝，提著東西離開。
留下陸氏和自己小兒子對視一眼。
陸氏小兒子喃喃道：“阿孃，我覺得好像見了鬼。”
“你快看看他給你的銅錢是不是紙錢變的。”
陸氏也有這種感覺。
趙凜因為家庭原因，在人前一直都是低著頭沉默寡言的。
今日怎麼這般爽朗，落落大方的樣子。
一點都不像他了。
“嗐，青天白日，什麼鬼不鬼的。”
低頭看著手中的銅板，確確實實是銅板，陸氏才沒好氣地白了自己小兒子一眼。
……
買了菜後，現在趙凜變成了徹底的窮光蛋。
但他想到家中那個小姑娘，心情就覺得還不錯。
他未婚妻雖然看起來小了一點，但對自己實在是好。
明明看著家境就不大好，結果剛上門便一直要送自己錢花。
趙凜心想，自己也得趕緊賺錢才是。
總不能一直都是這副窮困潦倒的樣子，讓小姑娘看著都忍不住私下給他塞銀子。
提著這些菜和肉，悠悠地往家裡回。
回到附近，鄰居家的門突然打開，從裡面走出一個婦人。
那婦人趙凜不陌生，是住他隔壁的英姑。
英姑家裡和他家，一直因為屋地的原因有些矛盾。
即便原主是個讀書人，可他家裡就剩他一個，讀書成績非常一般，為人更是不善交際。
因此，一些和英姑熟悉的村裡人對他也沒什麼好臉色。
剛打開門見到趙凜提著肉菜回來，英姑便直接就出聲嘲諷。
趙凜一個大男人，本來是懶得和這種市井婦人當街罵仗的。
但人善被人欺。
自己要在村裡繼續住下去的話，就不可能讓這群人還像以前一樣對待自己了。
不就是罵街嗎？
他一個讀書人，能把這無知婦人罵出屎來！
英姑叉著腰，對著趙凜嘴裡還是繼續輸出著。
“我聽說你連讀書的束脩都要交不上了，家裡的田地又好些年沒有收成了，這買肉的錢，想必也是……”
突然。
“哎呦！”
嘩啦！
一盆髒水從側面狠狠潑過來，瞬間把英姑澆成了個落湯雞。
散發著泥土味的汙水，黑乎乎地從她頭上臉上往下淌。
英姑有些懵，愣愣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才勉強睜開眼。
看著自己的一身狼藉，她當即暴怒吼出聲：“誰！”
“哪個不要命的潑老孃髒水！”
趙凜看見本該在他家等著的凌曼兒手中拿著一個木盆，正站在一旁，頗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
“對不住對不住。”
“嘭！”
手中的木盆被扔到地上，凌曼兒快速走過來。
嘴裡說著道歉的話，但那黑漆漆的大眼睛在路過趙凜時對著趙凜調皮地眨了一下。
轉眼，她又換成了一副無辜的樣子，快步走到了英姑的旁邊。
“哎呀，我不是故意的，我剛沒站穩呢。”
“實在是對不住啊，我給你拍拍，給你拍拍！”
凌曼兒一邊說，一邊伸出自己兩隻手，在英姑身上胡亂拍起來，似乎想要幫她把身上的水給拍下去。
“你哪裡來的死丫頭，居然敢……咳咳，潑、潑我水！”
英姑罵人的話沒說完，凌曼兒一巴掌用力拍到她後背去，她差點咬著了自己舌頭。
“死丫頭，別拍了！”
“手勁跟牛一樣大，要拍死老孃我！”
凌曼兒收回手，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哦……”
“我真不是故意的。”
英姑莫名其妙被人兜頭兜臉潑了一身，滿身都是火。
這小姑娘剛剛過來還在她身上一通拍，拍得她現在身上又是涼又是火辣辣的。
她眉毛一豎，指著凌曼兒怒道：“你是他家的親戚？你個死丫頭連路都不會……”
“呃……”
話沒說完，又看到凌曼兒眼神不知道定在哪裡。
英姑突然有一個不好的感覺，下意識地跟著她的眼神低下頭看了一眼。
這一眼，頓時讓她尖叫出聲！
“啊！”
剛剛潑了她一身水，上半身都溼了。
再加上凌曼兒那麼一通拍，她的衣裳全都黏在了身上。
生了幾個孩子后豐腴的身材，完全暴露在外面。
雖然是鄉野村婦，但男女有別，旁邊有個其他家的男人在場。
自己這樣子被別的男人看光了，這種事若是傳出去了，她要被人嚼舌根嚼到死！
英姑大驚失色，再也顧不上罵人，趕緊轉身進了屋。
“砰！”
大門被重重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