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暖有一雙銳利的眼睛,她察覺到了宋星舟眼中一閃而過的動容之色。
“媽媽,弟弟對當年被拐一事心存芥蒂,你先回家,我留下來好好勸勸他。”
宋知暖湊到孔青荷耳邊說了句悄悄話。
孔青荷狐疑道:“真的有用嗎?”
宋知暖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你放心,肯定有用的。”
孔青荷決定死馬當活馬醫,讓宋知暖試一試,說不定會有轉機。
她抬手擦了擦臉上肆虐的淚水,對宋星舟露出一個溫柔破碎的微笑。
“星舟,明天我再來找你。”
隨後她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宋星舟,我想和你單獨聊聊。”
宋知暖抬了抬鼻樑上的金絲邊眼鏡,一臉誓不罷休的表情。
宋星舟撓了撓頭,詢問道:“如果我不答應跟你聊天,你是不是不願意走了?”
“是的,我會一直待在這裡,直到你願意跟我聊天為止。”
宋知暖為人十分固執,這既給她帶來好處,也給她帶來壞處。
好處是面對困難,她總是迎難而上,絕不輕言放棄。
壞處是明知道自己會撞南牆,卻依然勇往直前,把自己撞得頭破血流才罷休。
“唉。”
宋星舟俊俏的臉蛋頓時變成了苦瓜臉,“好吧,那我們今天就聊聊吧。”
隨後轉頭看向韓安夏,“安夏,我和宋總想單獨聊會天,你……”
韓安夏搶先回答:“我知道了,我換身衣服就走。”
她轉身回到主臥,關上門換衣服。
“宋總,您坐吧。”
宋星舟示意宋知暖坐到沙發上,然後打開冰箱門。
“您想喝什麼?我這裡有紅茶、可樂、咖啡。”
宋知暖拎著公文包坐到沙發上。
“冰可樂。”
宋星舟抬眸瞧了瞧宋知暖,以他對宋知暖的瞭解,他以為對方會選擇紅茶或者咖啡,沒想到她會選擇可樂。
看來高高在上的仙女也抵擋不了肥宅快樂水的誘惑。
宋星舟低頭淺笑,隨即從冰箱裡拿出兩罐冰可樂。
“給你。”
他坐到宋知暖旁邊,把其中一罐可樂遞給宋知暖。
“謝謝。”
宋知暖的手指無意間碰到了宋星舟的手指,一股酥麻感從手指蔓延到心田。
渾身上下好似有上萬只螞蟻在爬,她想觸摸宋星舟的皮膚,想要跟他緊緊相貼。
宋知暖睜大美眸,詫異地望向宋行舟。
怎麼回事?
她最討厭別人的觸碰了,為什麼內心會突然湧現這種想法?
宋知暖患有皮膚飢渴症,當她壓力過大或者情緒波動過大的時候,她會產生渴求他人擁抱和撫摸的慾望,當這種慾望無法得到滿足,她會不由自主的狂躁和哭泣。
因為年少時的經歷,她厭惡所有人的親密接觸,寧願自己苦苦忍耐,也不願聽從內心深處的渴望。
“怎麼了?你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宋知暖的眼神十分複雜,渴望、疑惑、防備雜糅在一起,讓宋星舟突然繃緊心絃。
“沒什麼。”
宋知暖搖搖頭,回以安撫的輕笑。
“星舟,我先走了,我們改天再聊。”
韓安夏換回原來的衣服,告辭離開。
“你想跟我聊什麼?”
宋星舟和宋知暖僅有的幾次碰面,都是在聊公事,從來不聊私事。
宋知暖從公文包裡取出一個文件袋,“我想讓你看看這些資料。”
首先映入宋星舟眼簾的是一份孔青荷二十五年前的病歷。
宋知暖在一旁解釋道:“當年你未滿週歲,家裡的保姆推著你逛公園,當時遇到兩個人販子,他們一個假裝問路,一個伺機搶小孩,兩個人配合的天衣無縫,等保姆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早就逃之夭夭了。”
“媽媽得知你被人販子拐走的消息,當場暈了過去,她花了很多人力物力尋找你的消息,卻一無所獲。”
“她原本是一個活潑開朗的人,可自從你失蹤之後,就再也沒有笑過了。”
“你滿週歲那天,她盯著你的照片哭了很久,直到哭累了才沉沉睡去。就在那天深夜,她一時想不開割腕自殺了。”
“她是在浴缸裡割腕自殺的,浴缸裡、瓷磚上都是血,要不是我晚上起夜發現她自殺,她早就在你一週歲生日那天去世了。”
“當她發現自己搶救過來的時候,根本不配合醫生的治療,拔掉氧氣管和輸液管,不吃不喝也不跟外人交流,跟死人沒有差別。”
“是我哭著跟她說,媽媽,您要是死了,弟弟就再也沒有媽媽了!當弟弟回來的時候聽到你早已離開人世的消息,他該有多傷心吶。”
“媽媽抱著我痛哭一場,漸漸配合醫生的治療。但你的失蹤就像她心頭的一根刺,讓她坐立難安。她患有嚴重的焦慮症和失眠症,經常整宿整宿睡不著覺。”
“市面上所有安眠藥她都吃遍了,能讓她真正安眠的少之又少。”
“十年後,你的妹妹樂顏出生了,宋叔叔在樂顏百日宴當天遭遇搶劫遇刺身亡,媽媽再次崩潰了。”
“她來到孔氏集團的天台上,想要跳樓自殺,好在保鏢及時拉住她。”
“你的失蹤和宋叔叔的死亡讓她心力交瘁,所有人都在勸她放棄尋找你,因為她都找了十年了,一點消息都沒有,你很有可能不在人世了。”
“可她不相信,她不容許任何人在她面前提一個死字!她嘗試過很多尋親方式,除了向公安、公益組織尋求幫助外,她還動用所有的關係,推動公安建立打拐DNA數據庫。”
“這還不夠,她把所有精力放在恆瑞藥業上面,將一個默默無聞的藥企發展成為華夏首屈一指的企業,她通過恆瑞藥業的影響力,讓全華夏去醫院就診的、和你同齡的孩子和她做親子鑑定。”
“後來警察抓到了人販子,可我們卻得知了一個不幸的消息,你在被拐賣那天去世了。”
“但媽媽不相信,她一直堅定的認為你在世界上的某個角落裡等她接你回家。她加大了尋找你的人力和財力,還成立了一個尋親組織。”
“這些年她越來越虛弱,越來越傷心。你敢相信嗎,她身高一米七,體重卻只有九十斤,比標準體重一百二十斤足足輕了三十斤。”
宋星舟抽出紙巾擦拭氾濫的眼淚,“我也在找她,當打拐DNA數據庫建立的時候,我立刻去了採血點進行採樣,可為什麼我沒有收到DNA匹配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