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對方心裡不待見自己,顧陽自然也沒必要自討沒趣,雖然他現在確實很想和別人聊聊天。
只有腦袋能動的癱瘓,生活真的很枯燥啊。
得到顧陽的同意之後,這位短髮護士小妹緩緩來到了他的身邊。
將營養液的瓶子高高掛起之後,輕輕挽起顧陽的胳膊,瞅準靜脈血管一針紮了下去。
很可惜,第一針扎歪了,緊接著第二針、第三針、第四針……
顧陽看著自己胳膊上整整齊齊的一排針孔,有些無語了。
自己是植物人,你這樣扎也就算了,現在當著自己的面還這樣做,是不是有點過分?
他嘆息一聲開口:
“方院長說,會給我找最好的護士團隊,你能夠在這裡為我輸液,想必你的本事是得到了院長認可的。
那麼不太可能連個針都扎不準吧?
其實你如果對我不滿的話,可以不來,沒必要用這種幼稚的方式。
你應該明白,我除了頭部以外,身體的其他部位都沒有知覺。
別說是給我扎針了,哪怕你把我的手砍下來,我也感覺不到疼痛。
而你留下的這一排針孔,等到方院長他們過來給我檢查數據的時候,必然會看到,說不定會對你問責。
所以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有何意義呢?”
短髮護士妹妹聽到這話之後,臉一下子紅了。
她原以為自己的小動作能夠瞞天過海,卻沒想到眼前這個男人心跟明鏡似的,早就把自己的心思猜得一清二楚。
這也太丟人了吧!
她緩緩抬起頭,看著病床上顧陽平靜的面龐。
怎麼看,這傢伙都不像是煙萍萍所說的那個不學無術、酗酒家暴還出軌的渣男啊。
明明就很有教養啊。
這都不生氣的嗎?
見她愣在原地,顧陽再次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
那短髮護士這才回過神,小聲開口:
“我叫蘇橙橙,那個,剛才對不起,我只是……”
“叮叮叮……”
蘇橙橙的話才說到一半,突然她的手機鈴聲響起。
她趕緊慌慌張張放下手裡的工作,對顧陽充滿歉意說道:
“抱歉,我先接個電話,馬上回來。”
說完之後,她拿著手機出了臥室的房門,站在門外接通了電話。
顧陽依舊可以模糊聽見她的聲音:
“羅姐,有什麼急事嗎?我正在給這個渣男注射營養液呢。”
“紮了呀,我剛剛紮了好幾下,但他好像沒有生氣,而且好有禮貌。”
“什麼,讓我看視頻?我現在正在工作呢,刷視頻不太好吧。”
“反轉了?煙萍萍嫌貧愛富、惡意炒作、買兇殺人、婚內出軌?”
“天吶,這不是真的吧!我昨天還給他刷了幾百塊錢的禮物呢!”
“別說了,我這就去看視頻,如果是真的,我感覺我自己簡直是全天下最蠢的蠢豬!”
電話掛斷之後,門外很快就響起了蘇橙橙刷視頻的聲音。
先是原視頻,煙萍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道歉哭訴。
然後又刷到各大媒體的轉發點評剪輯。
輿論徹底反轉。
甚至有不少人站在顧陽的角度為顧陽發聲,公開稱讚顧陽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沒有之一。
當然,也是最慘的男人,沒有之一。
甚至網上還出現了一個聲援團!
搞了半天,大網紅居然是我自己?
顧陽沉默在病床上,無語地搖搖頭。
就不能把聲音關小點嗎?
多讓人不好意思啊。
不過話說,你這刷視頻刷的時間也太長了吧,上班時間公開摸魚真的好嗎?
顧陽自己又不能玩手機,躺在病床上的他只能夠看著牆上的擺鐘過日子。
等了好久好久,蘇橙橙才重新推開臥室的門走了進來,臉上帶著滿滿的歉意,眼圈紅紅的,都快哭了。
顧陽微笑著問道:
“怎麼了,看起來你好像有點難過?”
蘇橙橙擦乾了眼角的淚水,默默走到了顧陽的旁邊,重新將營養液針管插入他的靜脈之內。
這一次她小心翼翼,再也沒有失誤。
顧陽點點頭,表揚道:
“很不錯,看起來,比剛才專業多了。”
蘇橙橙低著頭說:
“對不起,顧先生,之前是我沒把事情弄清楚,誤會你了。
因為煙萍萍一直說你的壞話,她把你描述成一個很壞很壞的人,我以為她說的是真的,才對你有意見。
我真的是又蠢又該死,以前每次打針的時候,我都故意扎歪好幾次。
顧先生,要不你也扎我吧,你扎我一百針都是應該的!”
說完之後,蘇橙橙居然真的撈起袖子,還拿起一根針管,想要讓顧陽報仇,臉上帶著倔強的模樣,都快哭鼻子了。
顧陽噗嗤一聲笑了:
“你在幹嘛,你這是在嘲諷我嗎?
我現在除了腦袋能動之外,連一個手指頭都動不了,我怎麼扎你?”
蘇橙橙臉上的歉意瞬間更濃,她低著頭,緊握著那根注射器:
“那這樣吧,我自己動手,顧先生你就在旁邊看著,你說停我再停。”
說完之後,她居然真的準備往自己的手臂上扎針孔。
顧陽趕緊出聲阻止:
“好了好了,我不是說了嗎,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少幹。
你在你身上扎的針眼再多,對我又有什麼好處呢?
如果你想要道歉的話,不如做點對我有好處的事吧。”
蘇橙橙抬起頭:
“顧先生,您儘管說,需要我為您做什麼?”
“你去把客廳的那個電視給我搬到臥室來,我天天就這樣躺著,也太無聊了。
你給我放點電影或者電視劇看。”
蘇橙橙重重點頭,立即擼起袖子去幹活去了。
因為內心有愧的原因,蘇橙橙現在幹活可比之前麻利太多。
不僅僅把電視搬到了顧陽的臥室來,還為他調了一個有趣的頻道,同時把呼叫鈴挪到了顧陽的枕頭邊,只需要顧陽動動腦袋就可以呼叫她。
臨走之前還特意削了一盤蘋果,一小塊一小塊喂進了顧陽的嘴裡,把護士和護工的活全部都幹完了。
顧陽也沒客氣,畢竟這小姑娘當初扎自己扎得也挺狠的,付出點勞動確實理所應當。
……
都快到下午了,柳少宇躺在五星級大酒店的豪華大床上,還沒有醒來。
他的左右兩側各自摟著一黑一白兩個不同膚色的女人。
昨天晚上玩的遊戲叫做“黑白雙煞”。
屋子裡充滿了奢靡的味道。
半夢半醒之間,酒店的大門被一腳踹開,一大群穿著整齊制服的執法員直接衝了進來:
“所有人不許動,通通都給我趴下!”
領頭的那幾個年輕執法員手腳麻利,柳少宇還沒有從睡夢之中醒過來,就被幾個年輕人從床上拽到了地上,三兩下拖到了牆角,擺好了雙手抱頭蹲下的姿勢。
這個過程之中還捱了不少拳腳,直接把他的酒意給完全打醒了。
那兩個光著身子的女人,也沒得到多少優待,只能夠用床單裹著身子蹲在床邊,滿臉驚恐。
柳少宇這時才緩緩回過神來,看著面前烏泱泱的一大群執法員,罵罵咧咧的:
“你們踏馬的是什麼玩意兒,莫名其妙,居然敢這麼對老子!
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市值上億公司的副總裁,我有的是錢。
回頭我就請律師把你們所有人都給告了,讓你們所有人都直接下崗!
簡直是沒王法!
剛才是誰揍老子來著,現在趕緊站出來!”
柳少宇雙手抱頭,蹲在牆角罵罵咧咧。
這時從門口走進來一個四十來歲、眼角有疤滿臉正氣的中年人:
“剛才是我揍的,你想怎麼樣?”
柳少宇抬頭正想罵娘,可當他看見這個中年人肩頭的肩章之後,瞬間嚇了一跳。
這少說也是一個分區的局長或者是副局長啊!
他的語氣頓時弱了幾分:
“你是誰?”
“天心市第三分區的執法局長,關長安。”
柳少宇心頭一驚,眼珠子亂轉。
怎麼回事,怎麼連關局長都親自出馬了?
我犯啥事兒了,難道說是那件事情暴露了?
不可能啊,我明明處理得很好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