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轉轉這麼多天,宴清終於回到了真正的青蕪峰。
雲海霧浪,青山蒼翠,從遠處看一片綠意盎然,然而進到青蕪峰裡才發現,相比於沈玦偽造出來的幻境,這裡明顯蕭索了許多。
好在那間竹舍定期有人打掃,還算能住人。
“你先在此稍作休息,我去同掌門商議你回來一事。”
宴清虛虛拱了拱手:“有勞大師兄了。”
玄青又交代了兩句就下了山,他前腳剛走,宴清後腳就硬生生把裝死的系統給拽了出來。
“你都能看出來那是幻境,看不出來那裡不是靜安宗?”
系統畏畏縮縮:【宿主你先別激動——】
宴清面無表情:“沒激動,在等你解釋呢。”
系統絞盡腦汁:【也不能全怪我,宿主積分被封我的積分也被封了,好多權限都被鎖了,一時探查不出來也實屬正常……】
宴清被氣笑了,好一會才陰陽怪氣道:“確實正常,像你這種被人賣了還不忘替人數錢的統幹出什麼都很正常。”
系統難得沒和他犟,默默下了線,一心一意當起了縮頭烏龜。
宴清一個人搖著扇子坐在屋裡等,心間暗暗盤算著這一個月的打算。
好不容易從沈玦那裡逃出來了,未免夜長夢多,收女主為徒自然是越快越好,偏偏他現在靈力運轉還出了問題。
越等越心焦,宴清心一橫,剛想起身不管不顧下山,門外終於傳來隱隱約約的說話聲。
“宴師弟此刻就在裡面,諸位進去一看便知。”
“怎麼可能,他的魂燈是我看著滅掉的,按理說早就該身死道消了……”
“是真是假進去看看不就得了,囉嗦什麼——”
須臾,屋門被人推開,一行人掀開竹簾進了屋,待看到屋內端坐著的人時頓時鴉雀無聲,片刻後,又驟然掀起驚濤駭浪。
宴清搖扇子的動作微微一頓,揚唇緩慢的露出一個笑,試探性的道:“諸位師兄弟們,好久不見。”
沒人說話,所有人都驚疑不定的打量著他。
宴清嘴唇動了動,正要再說些什麼緩和氣氛,冷不防在人群中聽見一聲冷哼。
他下意識的看過去,就見有人撥開人群走到了最前面,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直直的看了過來。
看到來人是誰,宴清心中警鈴大作,面上努力不動聲色,只不自覺起身後退兩步和他拉開距離,面上習慣性的掛起假笑:“是堯青師弟啊,好久不見——”
話音還沒落下,就忽覺眼前一花,手腕驀然一緊,整個人被拽的往前踉蹌了兩步,險些栽在來人身上。
堯青冷淡的嗓音輕飄飄落在耳畔:“確實是好久不見了,師兄看到我躲什麼?”
宴清手腕像被一隻鐵箍牢牢套住,瞬間脊背一僵,汗毛豎起,心裡直覺不對,卻又具體說不出哪裡不對。
只能硬著頭皮伸手去掰腕上的那隻手,一邊掰一邊道:“師弟看錯了吧,師兄見到你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麼會躲?”
堯青依舊靜靜看著他:“是嗎?”
宴清:“自然。”
堯青又是意味不明的冷笑一聲,攥著他手腕的那隻手越發用力。
宴清被他抓的骨頭都快斷了,掰又掰不動,抽也抽不出來,又不能當眾翻臉,正一籌莫展之際,一旁玄青終於適時開口:“堯師弟,宴師弟他靈力受損,如今只是個普通人,注意分寸,切莫傷到他。”
這話果然管用,話音剛落,握著他手腕的力度就鬆了幾分,宴清正要順勢把自己的手抽回來,卻驟然發覺命脈被人掐住,隨後一道陌生的靈力打入到自己的經脈裡。
宴清面色一變,更加努力想抽回自己的手,卻仍舊是徒勞,他看向堯青,聲線發緊:“堯師弟?”
堯青收回自己的靈力,面色沉了下去,嗓音也冷了幾分:“是他害的?”
他沒話是誰,宴清卻心知肚明他說的是沈玦。
“只是舊傷未愈,和他沒什麼關係。”
堯青冷笑一聲:“和他沒關係,你受傷難道不是因為他?”
宴清瞬間被堵的啞口無言,無可辯駁,他說的確實也算是真話。
眼看氣氛越發詭異,一直沒開口的掌門終於忍不住站出來說話。
“堯青,我知曉你同你宴師兄向來有些不合,但今時不同往日,你宴師兄好不容易才回來,同門師兄弟之間還是要和睦相處才是。”
堯青終於不情不願的放開了手,宴清心間鬆了口氣,拱手行了一禮,真心實意的喊了聲:“掌門師兄。”
掌門“嗯”了一聲,目光落在他身上:“宴師弟如今既然回來了,接下來可有何安排?”
宴清精神一震,喜極而泣,可算是說到正事了。
他幾乎是迫不及待:“我想再收個徒弟。”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沒人再說話,一眾的目光又齊刷刷落到了他身上,似乎在說,一個徒弟把你禍害成這樣不夠,你還想再收第二個?
堯青也沉著一張臉再度看向他,嗓音冷沉:“師兄果真是大愛無疆,為一個徒弟拋頭顱灑熱血不夠,還要再收第二個,怎麼,師兄是準備要再慷慨赴死一次?”
宴清立刻為自己辯駁:“之前那次是意外,這次我一定痛定思痛,好好吸取經驗,一樣的錯誤絕對不會再犯第二遍……”
掌門目光也有些複雜:“師弟,你可知曉你上一個弟子如今已經墮仙成魔?”
宴清有些心虛,底氣不足:“大師兄同我說過,不過掌門師兄你放心,我這次決定收個女弟子,一定不會出現上述情況。”
聽到是女弟子,掌門的面色微微和緩了些,卻也沒完全放下心來,只道:“你心中可有人選了?”
宴清點點頭:“是外門弟子,名叫——”
叫什麼來著?
系統幽幽出聲:【寧依依。】
宴清立刻補齊後半句話:“名叫寧依依。”
掌門點點頭:“若是宗門內的弟子自然沒什麼問題,正好三日後外門弟子大比結束,你說的這名弟子若是天資尚可,收為徒弟也未嘗不可。”
宴清終於鬆了口氣:“多謝掌門師兄費心。”
掌門留下一枚傳訊玉符:“都是同門師兄弟,無需多言,都是我們應該做的,你先在此好好休息,有事隨時聯絡我們。”
一屋子人很快走了個乾淨,宴清在屋裡無所事事的坐了一會,冷不防的一陣風又將屋門給吹開。
宴清起身去關門,待看到依舊站在門外沒走的某人時,偽裝的風輕雲淡瞬間裂了一臉:“你怎麼還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