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傳音石內立馬傳來師父欣慰的聲音:“很好,那為師便去準備閉關事宜了,只是你要記住,洞府一旦開啟,可就沒有反悔的餘地了。”
她握緊拳頭,指尖微微發顫,卻還是堅定地回了一句:“放心吧師父,我不會反悔。”
師父剛要斷開傳音石傳訊,卻又想到什麼,試探性地問:“對了,那你那個道侶呢?你不是追了很久,很喜歡他嗎?”
“道侶”兩個字像一根刺,狠狠扎進她的心裡。
奚言的腦海中瞬間閃過仙府裡那刺耳的笑聲,江辭塵懶散地靠在榻上把玩劍穂的模樣,那群人肆無忌憚的嘲諷,想起他為了宋清纓不惜浪費三年時間報復她的殘忍。
她的心臟猛地一縮,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不喜歡了。”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沙啞卻平靜,“再也不喜歡了。”
和師父交談後,奚言站在道邊,任由冷風吹亂她的頭髮。她抬頭看了看灰濛濛的天空,深吸一口氣,御空朝“家”的方向飛去。
推開木門的瞬間,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
奚言站在洞府門口,看著堂廳裡熟悉的佈置,心中一片恍惚。
這是江辭塵的洞府,是他答應成為她的道侶後,送了她可以解開洞府禁制的仙石。
那天,他倚在門邊,漫不經心地說:“搬來和我同住吧。”
那時的她,羞澀又開心,以為這是他們愛情的起點。
她甚至偷偷幻想過,未來的某一天,他們會在這裡成婚、生子,度過漫長的一生。
可現在,她只覺得諷刺。
讓她住過來?不過是為了更方便地報復她吧。
她不知道他到底多喜歡宋清纓,竟願意為了她,在她身上浪費三年,和她同住,
還和她……顛鸞倒鳳了那麼多次。
只為讓她覺得,他是喜歡她的。
接下來的三日,奚言沒有去看過江辭塵一次。
她把自己關在洞府裡,開始整理所有與江辭塵有關的器件。
她翻出自己欽慕他時寫的手記,厚厚的一冊,每一張都寫滿了她的心事。
“今天又在山下遇見他了,他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長袍,真好看。”
“他今天跟我說話了,雖然只是禮貌讓我給師兄帶話,但我還是開心了一整天。”
“他答應和我在一起了,我是不是在做夢?”
奚言一頁一頁地翻看,眼淚無聲地滑落。
她抬手施了一個術決,將那本筆記燒成灰,看著火苗跳動,彷彿在一點點剝離自己曾經對他的愛意。
接著,是她送給他的禮物——
一隻瑩石鐲,一盒清心丹,一個親手做的納戒,每一樣東西,都承載著她曾經的歡喜與期待。
最後,是她親手為他寫的信。
她想把生活裡覺得有趣的事都講給他聽,但常常又見不到他,於是只能把想分享的一切都寫下來,寫給他看。
她將這些東西全部都燒成灰,彷彿在告別過去的自己。
第三天傍晚,奚言終於整理完最後一件物品。
她站在廳堂中央,看著空蕩蕩的洞府,心中竟有一種解脫般的輕鬆。
就在這時,江辭塵推門而入。
他目光望著空了許多的屋子,眉頭微皺:“丟了什麼?”
奚言抬起頭,目光平靜:“沒什麼,一些沒必要的東西。”
江辭塵走近幾步,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悅:“我傷得這麼重,你怎麼沒來看我?”
奚言扯了扯唇角,語氣冷淡:“你不是已經從藥宗回來了嗎?傷得重還能這麼快回來?”
江辭塵一怔,隨即解釋道:“聽說你用血給我煉了丹藥,還損失了百年修為,擔心你才回來看看。”
他說完,目光落在她手臂上,語氣難得溫柔:“疼不疼?”
奚言收回手,淡淡道:“不疼。”
江辭塵察覺到她的冷漠,眉頭緊鎖:“最近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我受了次傷,你就變了?”
奚言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哪裡變了?”
江辭塵沒有說話,但兩人都心知肚明。
以前的奚言,看向他的眼神里滿是愛意,哪怕他只是手上被劍氣傷了道口子,她都會如臨大敵,恨不得時時刻刻守在他身邊。
可如今,他在藥宗修養了三天,她連一面都沒有來探望。
江辭塵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似乎想從她的表情中看出什麼。
他忽然開口,聲音低沉而溫柔:“是不是最近有點累?門內師兄為我傷愈歸來辦了場接風宴,我帶你一起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