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她吃過早飯後在沙發上看譜,短視頻自回國後就沒有更新,大家瘋狂催促,在評論區選了首曲子去三樓錄製。
中午時分發出來,短短時間瀏覽量與點贊量蹭蹭上漲。
時不虞打開提示消息,點進去。
背景是冬日雪景,梧桐樹赤裸與雪花嬉戲,她一頭長髮隨意披散出鏡,一首當下比較流行的樂曲,被琵琶彈出來別有一番風味。
評論區裡都在說“雅”,還有人說手裡的白開水變成了大紅袍,熱門評論:老祖宗留下來的都是好東西。
他反覆播放,視頻里人眉宇間隨著音樂轉換情緒,又似淡淡不經意,手裡的樂器不過是她詮釋情感的玩物。
那種恰到好處的面部處理,彈出的音調卻又弦弦勾心,足以帶給人好的視覺與聽覺享受。
他默默點了個贊,放下手機。
天香閣,盛京達官貴族的消遣地兒,時不虞到時,裡面已經有人在等他。
蔣昭吊兒郎當,活生生一紈絝子弟,靠著皮沙發喝著酒,嘴邊含笑,“時二,大過年也不見你出來玩兒,是不是有什麼好事兒瞞著我們。”
孟今宵衝他揮揮手,算是打招呼,“難得清閒,過來喝兩杯。”
一同長大的好友,蔣昭隨家裡在部隊,孟今宵在外交部發光發熱,汪銜經營自家公司。
時不虞永遠一副正派模樣,臂間掛著的大衣隨意搭在椅子上,舉止優雅。
幾人坐下閒聊,門口是姍姍來遲的時宴,這幾人當中就屬時不虞輩分大,但除了時宴恭恭敬敬叫他一聲二叔,其他人都稱他為時二。
蔣昭湊近:“小蘭升回來了怎麼也不見你帶出來玩。”
時宴瞥了眼那男人,只見他微勾著唇角,神閒氣定。
“她一個大姑娘跟我們一群漢子有什麼玩的。”
“你這人真是,人家大姑娘你不帶出來咱們看看,難道還看小姑娘不成。”
以前湘蘭升跟著時宴,見過這些朋友,蔣昭總喜歡逗她。
“說真的,蘭升是不是又變漂亮了?”
時宴沒好氣,“你別打我妹妹主意。”
蔣昭拿著酒瓶子靠近,板寸襯的他越發痞氣,“時宴,你別藏著掖著,好兄弟有難,想請小蘭升幫幫忙。”
一屋子人都等著他說。
“家裡催的緊,就過年這半個月已經安排了三次相親,我想借蘭升一用,幫我個忙,回頭必有重謝。”
時不虞抬頭瞄了他二人一眼,笑的意味不明。
時宴咬了咬後槽牙,有個好看的妹妹就是遭人惦記。
他喝了口酒,說了句沒門兒,蔣昭氣結,此人油鹽不進。
孟今宵笑了笑,對蔣昭開口:“你別打小蘭升主意,她的婚事曾老太太看的緊,你那花花腸子不頂用。”
“我怎麼就花花腸子了,你們這屬於人身攻擊。”
時宴調侃,帶些深意,“我幫不了你,你要不要問問我二叔。”
房內的視線都轉到時不虞身上,只見他輕輕抬了眼,那意思再明白不過,沒得談。
蔣昭又癱回沙發上,似是用光了所有力氣,時不虞他是不敢爭的,一不小心就會發配邊疆,算了,再想辦法。
他心裡暗自忖度,一個隔著輩的叔叔,閒事兒管的寬。
汪銜:“時二,你跟鍾家的婚事兒怎麼沒下文了?”
他不疾不徐應聲:“什麼婚事,別在外面亂說,壞人家女孩子名節。”
屋內人看他眼神各有深意,一把年紀不為自己終身大事做打算,難不成真想當和尚。
孟今宵笑顏:“蔣昭,下次伯母再催你,你就說像國委看齊,為事業奮鬥終身。”
時宴一口酒差點噴出來,還奮鬥終身,睨了眼男人,心裡默默唸了句老狐狸。
一行人出來,門外剛好遇到從隔壁望山河出來的湘蘭升和姜晚絮,還有些其他朋友,男男女女。
她似喝了酒,臉上掛著紅,黑色大衣搭配紅唇,頭髮捲了波浪弧度,風情萬種。
蔣昭最興奮,看到湘蘭升第一眼上去打招呼,一晚上的鬱悶終於解開。
“小蘭升。”他一把攬住她的肩。
湘蘭升也不矯情,以前跟時宴一起,他們都挺照顧她。
“蔣昭哥。”
“我剛才還跟時宴問到你,他出門也不帶你玩兒,真不仗義。”說著拿出手機,跟她加了聯繫方式。
時不虞走在後面,出門看著二人勾肩搭背的,沉了沉臉。
時宴上前將蔣昭的手扯下來,立聲呵斥,罵他紈絝,他還笑的一臉得意。
反正聯繫方式是要到了,罵兩句就罵兩句吧。
蔣昭:“小蘭升,我送你回家。”
時宴:“時家兩個人在這兒,還需要你送?”
行吧,不急於一時。
她身後走過來時不虞,說了句走吧,湘蘭升跟一行人道別後上了車。
車裡有淡淡的酒味,她喝了酒。
“都是朋友?”他開口。
“嗯,朋友同學,好久不見出來聚聚。”
他直視前方,動唇:“酒量很好?”
時不虞聲音低磁好聽,湘蘭升有些微醺,勾唇笑了笑,“一般。”
汪銜跟著時不虞的車去接老婆孩子,沒想到在分叉路口前面車輛沒走回夙園的方向,他微微納悶,又想起今晚時不虞的表現,剛才看到蔣昭摟湘蘭升肩露出的那種眼神。
不是一個長輩對晚輩的眼神,而是一個男人對女人的眼神,帶著某種佔有慾。
他勾了勾唇,像是明白了些事兒。
回家,時不虞給她做了碗解酒湯。
出來,電視放著新聞,聲音有些小,她躺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視線裡,她雙手摟著自己的腰,眉宇沉沉。
他坐下來,將動靜放小,任由電視開著,沒關。
屋內有淺淺聲音,他盯著她安靜容顏,視線掠過唇色,比以往深,今日她畫著妝,眼皮上還有些細微的亮閃。
桌上放的解酒湯已涼去,抬手看腕錶,快十二點。
時不虞起身,慢慢挪步到她面前,垂頭思忖片刻,俯身而下找好姿勢,將她輕輕抱起。
果不其然,還是將她弄醒。
“二叔。”她睡眼惺忪,無暇思索的開口叫他。
男人動作一怔,動唇:“別叫我二叔。”
她思緒回神,看著自己的處境,連忙伸手推了推他,“我自己走吧,謝謝。”
時不虞垂身更低,還能聞到她身上淡淡酒味,“我說過別跟我客氣。”
湘蘭升心跳驀地加快,二人距離太近,加上光線昏暗,他一膝跪在沙發上,動作曖昧。
雖然喝了酒,但她知道,二人之間不能太出格。
“我沒有客氣。”
她聲音清淺,直視他晦澀不明的眼眸,開口,“不合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