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小暖覺得自己才去食堂吃過午飯,正往診室走去。
她穿著白大褂,兩手插在衣兜裡,走得不急不緩。
看看錶,十二點三十分,還可以休息半小時。
走廊上都是病人,不奇怪。
她是專家級別的全科醫生,慕名而來的患者不少。
奇怪的是每天都該有的複診病人一個不見,走廊裡全是陌生的面容,男的居多。
雪小暖從小有個讓她引以為傲的本領,就是過目不忘。
這個本領,讓她順利讀完小學中學高中本碩博,學的還是最難的全科。
眼下她只是掃了一眼,這些病人的樣子就都進了腦子。
排在第三的是個十七八歲眉清目秀的小夥子,精精神神的,不知道來看啥病。
排在第二的是個三四十歲的鄉下婦女,婦女垂著頭,只看見耳後有塊玫紅色胎記。
排在第一的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青年正在低頭玩手機,眉心有顆紅痣,鼻子挺高的,似乎有點熟悉。
覺得面熟卻想不起在哪裡見過,這種情況很少發生,但不是絕對不發生,她記性再好,畢竟是人,不是神。
到了診室門口,她掏出遙控器,準備開門。
突然哎呀一聲,腿上一痛,一軟,不受控制地摔倒。
摔倒的瞬間她看到那個低頭玩手機的年輕人抬起頭來。
哎呀,真好看啊!
睜開眼睛就見漫天星辰,一隻小兔子從她的腿上嗖地起飛,跳出好遠,頭也不回地跑了。
原來是南柯一夢。
她還是薛二丫。
遍身的疼痛又襲來,她抬手想試試額頭溫度。
手裡握著的是什麼?
遙控器!
診室大門的遙控器?
夢中剛從白大褂口袋裡掏出來準備開門的只有紐扣大小的遙控器。
還沒想明白手中怎麼會有遙控器,手指就下意識按了開門鍵。
空曠的野地上突然出現一個明亮的房間,熟悉的電腦、桌子、洗手檯、收納櫃、藥品櫃、冰箱、微波爐。
她的診室?
懷疑自己還在做夢,她抬頭看了看天,月亮正掛在對面山坳上。
掐了掐手臂,痛!
不是夢!她艱難地從地上站起來,往明晃晃的診室裡走。
居然真的進去了。
她按了關門鍵,診室大門很快關上。
她去洗手池扭開水龍頭,水龍頭嘩嘩地流出消毒水。
她打開電腦,熟悉的界面出現在眼前。
桌上還有她正在充電的手機,一杯還有餘溫的茶。
拉開上面的抽屜,裡面是楊護士今早隨手放的一袋雞精,食堂劉姨給她的,說這個牌子的特別鮮。
拉開中間抽屜,擴音器、小蜜蜂還在,望遠鏡和弓弩也在。
再拉開最下面抽屜,沒開封的無人機也在,無人機的上面是一面沒拆封的雙面化妝鏡。
望遠鏡和弓弩是醫院組織去某部隊義診時,部隊贈送的紀念品。
那次義診了十天,部隊不能給酬金,就採用贈品的形式,院長悄悄告訴他們幾個醫生,望遠鏡和弓弩都是最新款,價值不菲。
雪小暖從來沒打開過它們的包裝,聽同事說望遠鏡可夜視,有三十倍率,能看一萬米,看月亮非常清晰,用手機攝像頭對著拍攝,出來都是大片。
弓弩是最新款的,有效射程六百米,可連發八支羽箭。
雪小暖對攝影、望月亮、射擊興趣都不大,家裡也沒半大孩子適合贈送,拿回來丟在診室就沒管了。
無人機和化妝鏡是去年在年會上抽獎得的,無人機據說比較高檔,一萬多一臺。
哈哈,如此高科技的玩意兒,居然跟著她來到古代,想著都很玄妙。
打開藥品櫃。
天哪,驚喜不要太大,各種常用藥物整整齊齊擺放著,比平時多多了。
雪小暖是醫院引進的全科專家,除了掛號,她的診室可以治療、開藥一條龍。
按住激動的心臟,她在藥盒裡翻找,很快找到治療小兒麻痺的特效藥美斯特,一盒十顆,居然有整整兩盒。她記得診室裡原來只有一盒的,因為這個藥特別貴,都是家長和病人需要,才會讓醫院去採購。
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自己總算可以不是瘸子了。
雪小暖把手裡的美斯特又放回原處,當務之急不是治療病腿,而是治傷。
病腿等離開這個鬼地方再治療吧。
看看衣衫襤褸、遍體鱗傷的自己,雪小暖打開直飲機,放出一杯熱水,想都沒想就拿出一顆退燒藥、四顆消炎藥、一粒止痛片服下,然後拿出碘伏、縫合針和羊腸線。
大腿上有兩道傷口需要縫針。
她在傷口周圍噴了速效麻醉劑,麻利地為自己縫合傷口。
傷口縫好後,她把爛衣服脫下,來到衛生間。
衛生間有面半個牆的鏡子,鏡子旁邊是一個小櫃,整齊疊放著兩包衛生巾、四盒面膜和一個吹風機。
雪小暖對著鏡子檢查自己看不到的傷口。
剛對上鏡子,就被鏡子裡的陌生小姑娘嚇了一跳。
原來這就是現在的自己。
十二三歲的年紀,五官端正,蓬頭垢面,超級瘦。
雪小暖心情更好了。
新的人生,從一身疼痛的十三歲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