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弇州。
大衛邊境鐵門關外,瀰漫著濃濃的血腥。
曾經威風凜凜的鐵騎軍,橫七豎八倒在兩國交界的土地上。
鮮血染紅一件件鎧甲,破損的旗幟在風中無力搖曳。
高大威猛的戰馬,與它們的主人一同躺在血泊之中,有的還沒死,有的想努力站起來。
淒厲的馬嘶,讓血染的戰場更加慘烈。
遠處,帶著繳獲的戰馬,大淵火龍軍一路向西。
塵煙滾滾,彷彿在向這片土地宣告勝利一方的決絕。
……
半個時辰後,催馬趕來的大衛一品將軍蘇鐵翻身下馬,跪倒在地,拼命捶胸。
“為什麼?為什麼?”
通紅的眼睛盯著前方,老淚縱橫。
回答他的是前方已經沒入天際的煙雲。
“將軍,要追嗎?”
蘇二、蘇三攥緊拳頭,齊聲問道。
蘇鐵抬眼,看到兩雙通紅的眼睛裡正在燃燒的怒火。
他緩緩轉頭,幾千兵士正在流著熱淚清理戰場。
“不能再送死了。”
此刻火龍軍正是氣勢高漲之時,而他身後的這些將士跟著他,從半夜開始一路奔襲,早就筋疲力盡。
這樣的情況下貿然追擊,無疑自尋死路。
蘇六來報:“末將打聽到是有人假傳大將軍軍令,讓漢王殿下率領兩千鐵騎軍過來接應,漢王殿下中了埋伏!”
蘇鐵牙齒幾乎咬碎:“查!查出來是哪個奸賊,老子抄他祖宗十八代。”
重新跪倒,向東磕頭:“陛下,老臣有罪,沒能護好漢王殿下,把這個奸賊找出來碎屍萬段後,老臣一定進京向您請罪。”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回憶今日發生的一切。
凌晨,還在睡夢中,負責情報的參軍瞿大人匆匆來報。
“將軍,斥候剛剛傳來消息,兩股大淵人馬正從火龍軍軍營出發,朝著大衛方向而來。據目前的情況判斷,距離大衛營地只有十餘里了,他們的目的地不像是大衛大營,而像是東北方向的衛家村。”
大淵的火龍軍和大衛的蘇家軍分別駐紮在邊境線上,相隔五十餘里,彼此虎視眈眈,一年內總要擦槍走火五六次,基本都是火龍軍故意挑釁,蘇家軍自衛反擊。
大淵那邊是雪門關,周圍高山環繞,並無村落。
大衛這邊是鐵門關,周圍一個村子接一個村子。
所以火龍軍常有打劫大衛百姓的行為。
只是一般都是喬裝成大衛人,打劫離鐵門關較遠的村落。今兒個著實奇怪,去的居然是離軍營不到二十里的衛家村。
衛家村是大衛守軍的糧倉之一。
來不及仔細思考,蘇鐵翻身下床,披掛完畢就帶著三千人馬快馬加鞭往東北方向攔截。
出了營地十多里,便遇到那兩支已然喬裝成大衛商旅的火龍軍。馬背上的假商人,一身尋常服飾難掩殺伐之氣。
看到大衛兵馬浩浩蕩蕩過來,假商人們頓時驚慌失措,掉轉馬頭倉皇而逃。
蘇鐵見狀,果斷指揮隊伍打馬追上。
這一追,就追到了三十里外的凌山峽。
凌山峽深不見底,一眼看去危機四伏。
蘇鐵揮手攔住隊伍,下令回撤。
然而,等他帶著隊伍回到營地,就聽到了一個震驚消息:漢王殿下帶領的鐵騎軍在西南方遇襲。
蘇鐵心中一緊,沒有絲毫猶豫,立即率人馬火速過去接應。
馬不停蹄抵達時,還是太遲了——
濃烈的血腥味四下瀰漫,兩千將士和他們的戰馬倒在血泊之中……
幾十只老鷹在空中盤旋,尖銳的叫聲此起彼伏,劃破死寂。
大衛最引以為豪的鐵騎軍,已經全部陣亡。
……
毋容置疑,這是一場精心策劃、蓄謀已久的聲東擊西!
憤怒如同熊熊燃燒的烈火,在蘇鐵胸腔中瘋狂肆虐。他握緊拳頭,通紅的眼裡已經蓄滿血絲。
……
夕陽西下,整個戰場被染得更加悲壯。
蘇鐵一臉悲憤地蹲在地上,像一具沒有生命的雕像,任由余暉將彎曲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蘇七匆匆來報:“大將軍,戰場打掃完畢,沒有找到殿下,殿下四個侍衛的屍體也沒找到。”
蘇鐵眼裡閃過一道精光,立刻站了起來,稍作思索迅速下達命令:
“立即封鎖消息,對外就說將士們死狀慘烈,大部分已認不出樣子。親衛營立即出發,沿山沿河秘密尋找殿下!記住,要悄無聲息,絕不能打草驚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