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聖旨很快便頒佈下去,看著匆匆前去宣旨的宮人,姜若音知道,沒幾天李承瑾大婚的消息,只怕就會傳遍整個京城。
想起曾經,她最大的心願,便是能以他妻子的身份,光明正大的走在他的身邊。
可如今站在他身邊的人,永遠都不可能再是她了。
她回到自己的將軍府,開始料理後事。
此次一去,可能會打勝仗,也可能會一去不回。
她必須做好所有準備,為將軍府的下人妥善安置。
而如同她預想的一般,李承瑾在知道皇帝終於同意他娶林沁瑤以後,喜不自勝,當下便請來匠人在護城河外燃放焰火。
為了舉國同慶,他更是在民間大擺流水席,讓所有百姓都來見證他與林沁瑤的喜事。
李承瑾一擲千金的消息不脛而走,幾乎全京城的百姓,都在讚揚兩人不畏皇權,衝破世俗的感情。
“太子殿下當真是情深義重,聽說此次大婚的儀式,太子殿下特意吩咐,一切都按照林姑娘家鄉的傳統來。”
“現在她還不是太子妃呢,太子殿下便將整個東宮種滿了她喜歡的梅花,這是何等的榮寵。”
“還有還有,我聽東宮的宮人說,林姑娘半夜餓了,太子殿下竟然親自下廚煮麵給她吃呢!”
外面流言紛紛擾擾,姜若音一一置若罔聞。
直到這日,宰相之女舉辦了一場春日宴,特邀京中的王公貴族前來參加。
為了讓各位盡興,她特地弄了個彩頭,聽聞是一枚極其罕見的碧玉手鐲。
原本姜若音對這些文人的詩詞宴會並無興趣,直到下人將彩頭的圖紙拿來,她立刻起了赴宴的心思。
那枚手鐲,是當年爹爹送給孃親的定情信物,後來不知怎地便弄丟了,再也沒找到過。
爹孃感情素來深厚,玉鐲丟失一直是他們心中的遺憾,如今既然她知曉了鐲子的去處,便一定要想盡辦法,把那玉鐲給拿回來,供奉在二老墳前。
春日宴這天,姜若音特意沒有多加打扮,低調的混在官家小姐中。
她並沒有心思和這些王公子弟打交道,她只想儘快拿走那枚玉鐲,然後走人。
可樹欲靜而風不止,儘管她已經足夠小心翼翼,還是被眾人發現了她的存在。
幾人圍上前來,一把將她攔在了路中央。
“喲,這不是姜姑娘嗎,才剛被太子殿下退了婚,就好意思出門,臉皮可真夠厚的呀。”
幾人掩面笑著,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是啊,聽說太子殿下在宮門口跪了整整三天,又捱了七十二鞭,也非要求著陛下退婚,娶林姑娘為太子妃,這件事早就傳遍京城大街小巷,誰不知道姜姑娘如今是棄婦一個。”
退婚是她自己求來的,讓李承瑾如願迎娶林沁瑤也是她求來的,這兩道旨意,她並未和任何人提起過,所以眾人只當她是被拋棄的那個,話裡話外對她滿是鄙夷。
畢竟被太子殿下厭棄的人,他們又何必給她好臉色。
姜若音沒有回話,更不願與這些人鬥嘴。
她轉身避開,卻剛好遇到了帶著林沁瑤一同前往的李承瑾。
見到她,他的眉頭微微擰成一個川字,語氣淡然而又涼薄。
“父皇下旨取消了你我的婚約,想必你已經知曉。”
“我不想將事情做得太絕,故而以後阿瑤為太子妃,你為側妃。”
“大婚的日子已經定好,七日後你與阿瑤同入東宮,但我不會碰你,我心中只有阿瑤,只要你安分守己,東宮能保你一世無憂。”
七日後?
豈不就是她出征那天?
她正想開口回絕,說她和他婚約已退,她不會為妾,更不可能再嫁給他,可抬眸間,他卻因為他人呼喚已經離開。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她有些無奈,只能輕輕嘆了口氣。
身邊的林沁瑤並未離開,她打量著姜若音,隨機冷冷笑出聲來。
“你就是姜若音?難怪太子殿下不喜歡你。”
“太子殿下已經退婚,你還特意出現在他的面前,難道還不肯死心?”
“我奉勸你死了這條心,太子殿下為了我,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再多看你一眼。”
說完,她又上下掃了她一眼,眸中滿是譏諷和同情。
“要我說,你們這種深閨女子也是可憐,封建世代下的產物,只會一味地依附男子,註定得不到他們的心,你能吟出千古絕句麼,會制肥皂鹽津麼,會反抗強權麼,唯有像我這樣自由獨立的新時代女性,才會吸引到這等高貴男子的心。”
聽著她詆譭的話語,姜若音忽然有些可笑。
她冷冷抬眸看向眼前人。
以往她聽說過林沁瑤的眾多神奇事蹟,只覺她是個奇女子,故而從未因李承瑾鍾情她而遷怒於她。
可如今聽她說出這種話,姜若音只覺得大失所望,她從林沁瑤身上絲毫感覺不到她口中所說新時代女性的自由灑脫。
她有的,只是對女子的針對和偏見。
見她不說話,林沁瑤開始變本加厲的開始攻擊,話裡話外都是對她們的貶低。
姜若音不願再聽下去,忍不住出聲反駁。
“林姑娘,既然你說你是新時代的女子,為何你的思想還如此頑固,充滿偏見?”
“男子與女子各司其職,女子從來不比男子差。”
“男子在外勞作,女子便在家協力內宅,本朝文采出眾的女子數量,不比男子少。更有一些女子,自幼習武,保家衛國,血戰沙場。”
“林姑娘既然無所不能,請問你可會女工?可會打仗?”
林沁瑤臉色沉了幾分,“現在國泰民安,打什麼仗,而且打仗關女子何事,你見過哪個敢出徵沙場的女子……”
姜若音厲聲打斷她,“國泰民安?塞外從來都不安寧,戰爭開始只是時間問題,你那樣博學多才,竟然不知道嗎?”
林沁瑤頭一次在舌戰中吃癟,心中頗為憤恨,卻又不知如何反駁,忽然低頭掃到她手中捏著彩頭的畫像,眼神中頓時多了幾分狠勁。
“我懶得跟你說,你想要那個手鐲是嗎?等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