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隔天一早,季銘剛醒來,就聽到二樓傳來甜甜的笑聲。
他起床往外走,遠遠地就看見二樓大堂,穆婉在教翟澤安插花。
兩人捱得很近,穆婉溫柔地給翟澤安介紹不同的花要怎麼修剪。
看著兩人溫馨的一幕,季銘有些恍惚。
穆婉殘疾時,自己擔心她無聊,有段時間哄著教她插花。
女人記性極好,自己只教一遍,她就學會了。
後來,穆婉讓助理訂花,每天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插上一束花放在他床邊。
可自從翟澤安回國後,她似乎再沒這麼做過……
季銘黑眸微垂,掩蓋眼裡的寂落。
他踱步下樓,準備去吃早餐。
可剛走沒幾步,就被一個重重的花瓶砸倒在地。
砰的一聲。
他感覺自己頭骨瞬間砸裂開了,一股鮮血自他頭上流下,痛得他蜷縮在地。
迷迷糊糊間,他看到翟澤安慢悠悠從二樓走下,笑容滿面:
“哎喲喂,妹夫,我就是想給你看看剛插好的花,不小心手滑砸到你頭上了。”
“怎麼辦?你一頭的血看著怪嚇人的,要不我給你喊救護車吧,可是我緊張得拿不起手機,你不會怪我吧?妹夫,你再忍忍哈……”
季銘還沒聽完就疼暈過去。
後來還是傭人看到,嚇了一跳後,急忙把季銘送去醫院。
再醒來,已經是中午。
季銘的頭被縫了整整三十針,看著滲人得很。
醫生說他有輕微腦震盪,伴隨右眼短暫性失明。
穆婉站在病床旁,彎腰詢問他疼不疼,心疼地將他扶起來喂水喝。
她行為上是照顧他,可脫口而出的話又偏向了翟澤安。
“澤安知道錯了,他也很自責,剛剛愧疚得差點暈過去了。”
“傭人送你來醫院時被一個八卦記者拍到,現在都等著你對外澄清。”
“季銘,到時你就對外說,是你不小心摔跤導致頭部受傷的,這樣翟家也會賣你一個好。你知道的,翟澤安是無咎,他之前救了我一命……”
季銘背過身,將被子拉過頭頂。
不知是身體的疼痛,還是心裡的疼痛,縮在被子裡的季銘紅了眼眶。
他想起以前身體不好,有段時間總是時不時低燒,穆婉就請了三個私人醫生二十四小時輪流守在他身邊。
他吃了辣椒胃疼得厲害,穆婉會哄他一整天,把工作搬到家裡陪他。
如今,眼前人非彼時人。
穆婉注意到病床上的季銘似乎在哭泣,她心揪疼得厲害,剛想去哄,一個護士急匆匆走了進來。
“穆總,早上陪你一起來的男人突然暈過去了,你要不要過去看看?”
聽到翟澤安突然暈過去,穆婉顧不上季銘,轉身往走廊外走。
很快,病房再次安靜,只剩下季銘一人。
十分鐘後,季銘手機震動,是‘澤安幸福中’發來的一段文字。
“就算你頭頂縫了三十針,右眼失明瞭又如何?我一句話都不用說,她就立刻跑過來找我。”
“季銘,我消失幾年,回來一句想要個寶寶,她就懷了,你說她怎麼可能不愛我?”
沒過多久,季銘又收到翟澤安發來的視頻。
穆婉哄著病床上的翟澤安,心疼得雙眼發紅:
“你不要自責,我說過會一直護著你。”
“季銘只是頭受傷了,不是什麼大問題,他不會對外說是你砸傷他的。你最近情緒很不好,不要為這些小事操心。”
季銘看完視頻,手指死死陷入掌心。
他強撐著身體起身,獨自一人離開醫院。
距離離開還剩六個小時,季銘去到靈玄寺,剪下那張他親手寫的‘想娶穆婉當妻子’的許願條。
寺廟寒風四起,穆婉當年寫的兩張許願條吹到季銘手上。
季銘拿起,掃了一眼。
第一張許願條:“五年後嫁給季銘當新娘。”
第二條許願條:“只要你回來,無論何時我都會選擇你。”
季銘看著許願條,冷笑幾聲:
“恭喜啊,穆婉,你如願以償了。”
很快,季銘回到別墅。
手機依舊不斷震動,是翟澤安發來的挑釁消息。
季銘只看了一眼,就坐在書桌前緩緩寫下訣別信,順帶放了一張無咎的照片。
隨即,他拿起行李箱下樓。
季銘將穆婉在醫院求婚時給的求婚戒指裝進灰色絲絨禮盒裡,遞給管家。
“等穆婉回來,幫我把這個拿給她,順便告知她,書桌上有一封信是留給她的。”
管家看到季銘剛剛在摘求婚戒指,他隱約猜到什麼,震驚道:
“先生,您這是……”
“謝謝陳叔這幾年的照顧,往後有緣再見。”
季銘擺擺手,拉著行李箱打車去到機場。
一個小時後,機場大門口,兄弟老楊不捨地跟季銘告別。
“季銘,走了就不要回來。”
“你在國外好好的,這輩子都不要再理穆婉那個渣女!”
季銘紅著眼和老楊擁抱,他看著臨城這座城市,微微抬起下巴。
再見,臨城。
再也不見,穆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