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喬若楠的心懸到了嗓子眼兒,眼睛死死地盯著簾後。
片刻之後,一個年輕小夥兒鑽了出來,寸頭,白淨,戴著一副眼鏡,乍一看真有一點兒顧生的氣質。
但卻不是。
喬若楠將臉轉向別處,此時此刻她竟然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你要幾個餈粑?”年輕小夥子問。
“哦兩個。”回過神來的她甚至聽出自己的聲音裡透著一點兒輕鬆。
“來旅遊的?”小夥子包好餈粑,連著油茶遞過來。
她點點頭又搖搖頭,說:“其實是來找人的。”照片熟練地遞過去,“請問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女孩也湊過來看,扭頭對自己的老公樂:“還有點兒像你呢,會不會是你家親戚?”
小夥子跟著樂:“還真沒這個親戚,也沒見過。”他對著喬若楠抱歉道,“不好意思啊,幫不上你的忙。”
往回走的路上,喬若楠突然收到了阿帆的信息。
“顧生的那個朋友今天來了。”
喬若楠渾身的神經都緊繃起來:“真的麼?然後呢?”
“他是來拿鑰匙包的。我想著你不在,就說鑰匙包放家裡了,沒帶過來。然後就和他約了明晚來取。”
喬若楠回了個大拇指的表情:“你等我,我馬上來。”
“古裡”今晚的客人很多,阿帆忙得不可開交。喬若楠等了半個多小時才等到阿帆忙裡偷閒的十分鐘。
“他人來過了?”喬若楠迫不及待地問,“是個什麼樣的人?”
“瘦瘦高高的,不笑,冷冷的,沒什麼表情。”阿帆說,“我讓他留個電話號碼他也不留。”
“你有沒有問他顧生的事?”
“問了,但也不能問的太明顯。我就裝作隨意問,說顧哥最近怎麼樣啊,怎麼好久沒來酒吧了,有空過來嘮嘮啊。”
“那他怎麼說?”喬若楠的眼睛充滿期待。
“他什麼都沒說,就跟沒聽見似的。”阿帆攤攤手,“真的是一句廢話沒有,聽我講鑰匙包沒帶,就說明晚過來拿。”
“明晚幾點?”
“那倒沒說。”
“那我就鐵等。”喬若楠下了決心,“我就不信等不到。”
阿帆朝她豎起大拇指:“夠執著。你這樣的,要麼是顧生欠你錢,要麼就是你喜歡他。”
第二天“古裡”剛開門喬若楠便鑽了進去,一杯阿帆給她的特調,兩碟小吃坐上一天。
她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酒吧的門口,來來往往,形形色色,要等的那個人卻一直沒出現。
眼看著夜色已晚,到了晚上十點,喬若涵懸著的心一點點往下掉。
也許這又是一次落空,像之前的無數次落空一樣,每次落空之後,找到顧生的希望就變得更渺茫一點兒。
門口的風鈴“叮叮噹噹”響了起來,但沒見人進來。喬若楠翹首望了望,只見一個戴著帽子的高個子男人剛準備進門又調轉頭向外快步走去。
喬若楠愣了一秒,立刻從座位上衝出來,直奔吧檯前。
“阿帆你快看外邊,那個男人!那個男人是不是?!”
阿帆放下手中的活計,隨著喬若楠跑出門口。
在馬路對面有個瘦高男人在匆匆遠離,阿帆大聲喊道:“哥們!喂哥們!鑰匙包,你不是要來拿鑰匙包的麼?”
男人並沒有回頭,反而越跑越快,穿過一片綠化帶,翻過欄杆,轉眼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喬若楠鍥而不捨地追出去很遠,終於還是錯失了。
“他為什麼到了門口又走了?”喬若楠的聲音裡甚至帶了一絲哭腔。
阿帆搖搖頭:“不知道啊,他來之前也沒說。對了,會不會他先在門口觀察了?”
“所以他是因為看到我了?”喬若楠奇怪道,“可我和他互不認識啊。”
阿帆一頭霧水:“那也許是臨時想起什麼事?但為什麼我們越追越跑呢。”
喬若楠心裡沉沉的,她有一種猜測,那就是顧生在躲著她,不僅他躲著她,他還讓他的朋友也躲著她。
她不知道顧生這樣做是為了什麼,只是覺得心裡有那麼一點點傷,還有許多失望。
“算了,我不找了。”她對阿帆說,“謝謝你幫了我那麼多,我想,他可能是不想見我吧。”
阿帆有些不忍:“也許他有什麼難處,你別多想……說不定過段時間他就出現了。”
喬若楠苦笑了一下:“但願吧……如果再也見不到,也是命中註定的。”
阿帆不知道該怎麼勸她,連語言都蒼白無力:“想開就好,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周邊再逛兩天吧,然後回去。”
喬若楠的心情低到了冰點,回到旅館就開始收拾東西,一邊收拾一邊掉眼淚,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哭成這樣,但就是覺得難過得無以復加。
微信對話框彈出一條消息,是繆紅髮來的:“玩得怎樣了?一切順利麼?”
她回了個哭臉,隨即又撤回了。想了想再次回道:“就這樣吧,準備過兩天回去了。”
“也好,玩幾天,開心一點,回去別忘了補辦身份證。”
隔了半晌,喬若楠回了個“嗯。”再無多話。
夜已經深了,她望著阿帆發來的那個叫“安”的名片,再次點了好友申請。
“今天在‘古裡’酒吧看到了你,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避而不見,但我真的想要找到顧生,如果他不想見我,麻煩親自告知。”
對面依然很安靜,沒有任何通過申請的跡象。
喬若楠在深深的失望中睡去,夢裡的景色都是灰色的,天是灰色的,地是灰色的,高高的灌木也是灰色的,遮蔽了視野。
在灌木深處,她看見一個人影,在衝她遙遙揮手。
喬若楠看清那是顧生,急忙追上前去,可無論怎麼走都沒法靠近。
顧生深深地看著她,半晌道了聲:“忘了我吧。”
喬若楠一驚之下醒了,天已大亮,她打開手機,微信裡有一條未讀信息,來自於顧生:“忘了我吧。”
喬若楠猛地坐直了身子,急忙撥出了顧生的電話,可電話仍然是關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