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柳濯非趕到酒樓的時候,就看到包廂裡面一片狼藉,飯菜打翻了一地。
他的心跳驟然一停,焦急的往房內環視一圈,看到崔荏蜷縮在角落裡發抖。
看到柳濯非進來了,她像是再也忍不住委屈,撲進他的懷裡仰著小臉,嚎啕大哭。
“濯非……你怎麼才來,我好害怕啊……”
柳濯非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無比溫柔得哄道,“沒事了沒事了,有我在呢。”
崔荏環著他的腰,哭得楚楚可憐,說了很多那些人是如何威脅她的。
柳濯非耐著性子安慰了很久,總算是讓崔荏平復了下來。
他往窗外看去,天已經完全黑了,夜色濃郁。
想到邢蕪還在懷孕,他心裡有些擔心。
暫時不能讓崔荏住在侯府了,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煩。在客棧安頓好崔荏後,柳濯非在她的額頭落下一吻,“你先在這裡安心住下,我回去看看邢蕪。”
崔荏一把拽住他,眼裡又聚起淚水。
“濯非,萬一他們沒有走遠又找回來了怎麼辦,我真的害怕,你就留下來陪我一晚,就一晚!”
柳濯非最見不得崔荏撒嬌的樣子,當下心裡便軟得一塌糊塗,“好吧。”
晚些的時候下了小雨,街道鮮有行人經過,顯得有點悽清。
邢蕪躺在醫館裡面的小床上,壓抑著心裡莫大的難受,打著顫地摸著自己的小腹。
這麼晚了,都不見柳濯非派人來尋她,看來應該是還沒有回府。
今晚應該也不會回府了吧。
朝著大夫重重點了下頭。
喝完藥以後,腹中一陣絞痛,但邢蕪死死的咬著牙,不肯叫眼淚掉下來。
上次落水的時候,她就已經發過誓了,那是最後一次為柳濯非難過,她再也不要為他落淚。
就是可憐了這個還未出生的孩子。但是邢蕪心想,即便孩子日後出生,也是享受不到什麼父愛的,說不定崔荏使些心機和手段,還要被迫和她這個親生的母親骨肉分離。
她不要自己的孩子承受這些苦難。
孩子啊,我很抱歉。
去投胎到一戶愛你的人家吧。
打完胎後已是午夜,邢蕪拖著搖搖欲墜的身體,虛弱地又溜回了府裡。
輪值的侍衛看到她後,微微驚了驚,“小姐,你怎麼了。”
“無妨,”邢蕪擺擺手,“落水帶來的毛病,已經去醫館看過了。”
侍衛點點頭,支吾著交代柳濯非的話,“小侯爺說,最近幾天可能都無法回來了。為了防止那些人再去騷擾崔荏小姐,他要多陪幾天,以防萬一。”
邢蕪擠出一抹微笑,“無妨,勞煩你明天去帶個話給他,就是我沒事,讓他好好地陪崔荏小姐。”
兩週後,柳濯非確認了崔荏沒事,這才回了侯府。
他直接來了邢蕪的庭院,看到她正坐在院內的藤椅上曬太陽。
花草像是許久沒有打理過了,被這幾天的太陽曬得有點蔫,色澤也沒有往日的鮮豔。
柳濯非走過去,遞給了她一個盒子:“這幾日疏忽了你,多有抱歉,這是給你買的首飾。”
邢蕪接過看了眼,是御杉坊的手鐲,幾天前她就看崔荏戴過。
邢蕪面無表情的把盒子放置一邊。
柳濯非見她態度淡淡地,心裡更是有點沒底。
可不對勁的地方他又手不好,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讓他喉間有點發堵。沒有急著離開,他在藤椅邊的石凳上坐下,討好地開口,“下週剛好是我們成親的日子,我們補辦一個婚禮吧。”
邢蕪轉個身看向他,即便是舉辦婚禮,也是給她做的補償。所以柳濯非的眼裡也沒有高興。
就像這件事對他沒有多重要,如果不是因為覺得對她有點虧欠,他根本就無所謂。
若是放在以前,邢蕪還會覺得酸澀,現在她只覺得好笑,還有點無語。
死水是不會掀起波瀾的。
眼見著邢蕪沒有反對,柳濯非如釋重負地喊人過來,讓他去御杉坊制定一件上好的婚服。
婚服做好送到的時候,邢蕪穿在身上試了下,腰圍有些大了,肩膀也略窄。
她看向柳濯非,男人心虛的摸了摸鼻子。
應該是按崔荏的尺寸定的吧。
邢蕪諷刺地想。
她突然想到三年前,她和柳濯非拜堂拜得很隨便,只因為崔荏來了書信,說丈夫待她不好。
柳濯非急著去找她,新婚之夜都沒過。
後面因為崔荏的事,他們的婚禮又一拖再拖。
這一晃眼過去,竟然已是拖了三年有餘,徹底拖垮了她心中所有美好的願景。
反正過幾日就要和離了,現在無論柳濯非做什麼都已經遲了,她都不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