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比起徐今念那個頭腦簡單的倒是聰明伶俐許多。
徐今朝不在意的揚了揚唇:“只盼妹妹不被氣到才好。”
徐今惜調皮的吐了吐舌頭,:“當然不會,往日旁人那樣說道姐姐,妹妹都沒事兒,倒是姐姐經常聞之落淚,所幸現在嫁了個好人家,妹妹餘下只盼姐姐安好才是。”
徐今朝笑笑不再接話。
一口一個姐姐,卻又一句一句的往心口上戳刀子。
宋憐之斂眉,前幾日聽她從繼母那裡討生活,以為就是些無傷大雅的打鬧和算計,如今看著便覺得她在府裡的處境想必日日艱難。
來時,徐今朝還會時不時的掀開簾子往外瞧,回程的路上她卻一直閉著眼睛,興致缺缺。
她是因為徐家的糟心事兒不開心嗎?
以前姜元霜不開心的時候往往也是這副表情,但是過一會兒她便會說出來,即使自己解決不了,她也會笑著說,沒關係的沁源,我給你說出來就會好受很多了。
眼下,宋憐之瞧著倒是有些不知所措。
偏偏馬車裡的氣氛有些沉寂的讓人無法忽視。
“長風,停車。”
徐今朝抬頭望去,只見宋憐之的背影,便沒在意,繼續思索自己的事兒。
“糖葫蘆吃嗎?”宋憐之猶豫半刻,最終還是開口問道。
他買來拿到手裡的時候才有些後悔,只憑心意買了卻又不知道如何交到她手裡。
徐今朝睜開眼睛,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你下車就是專門為了買這個?”
宋憐之偏過頭,沒說話,只是將手中的糖葫蘆又往她的面前遞了遞。
徐今朝挑眉,接過糖葫蘆,咬了一口,小臉頓時皺在一起:“宋憐之,你挑糖葫蘆的本事兒真差。”
宋憐之不禁問道:“很酸嗎?”
徐今朝用力點點頭,“又酸又甜,而且還有些泛苦。”
她還怪挑剔的,真有那麼難吃?
他明明瞅著這顆最大最紅了。
那商販也說甜的。
“那便扔了吧。”
徐今朝突然覺得這樣的宋憐之有些可愛。
也不知宋老夫人是如何教導的。
明明是鮮活的性子,現在被硬生生壓抑的清冷矜持,恐怕受了不少苦,下了很多的心思。
“為何你的小字叫做沁源啊?”徐今朝有些好奇。
“小時候祖母請靈泉寺的大師給我算過,他說我五行缺水,長輩就給我取了沁源二字。”
宋沁源。
兩人的馬車行至一半就又停了下來。
長風擔心的語氣從外面傳進來:“世子爺,澈哥兒又逃學了,說是在練武場還和人打起來了。”
宋憐之聞之臉色一變,:“去練武場。”
徐今朝看著宋憐之發沉的表情,勸道“別擔心,我想澈哥兒應該是落不了下乘的。”
宋憐之眉心跳了跳。
對徐今朝那天說自己性子跳脫,養不好這兩個孩子又有了實感。
就比如剛剛他的關心的是宋撤竟然逃學打架而徐今朝關心的是宋撤打不打的過。
還真是·····
讓人哭笑不得。
看宋憐之一言難盡的表情,徐今朝下意識的嚥了咽口水:“我說錯了?”
宋憐之被這話逗得又好氣又好笑:“你不應該先關心他的學業?”
徐今朝嘴角抽了抽,心中暗自腹誹,古往今來,不管幹什麼父母永遠都是以學業為重的。
她有些不滿,連帶著語氣也有些逼人:““學業再重要也沒澈哥兒身體重要不是,而且依著澈哥兒的性子,他又怎會兒是挑事兒的人?”
宋憐之垂下眸子,思索半刻:“可若澈哥兒不逃學便也不會有這兒事兒。”
徐今朝被他這話氣得一時語塞,索性扭過頭去不再看他,而是看窗外的景色。
宋憐之有些摸不著頭腦,她在氣什麼,他說的偏激了些也並無道理不是?
兩人到了練武場。
徐今朝一下車就離宋憐之遠遠的,懶得看他一眼,但自己又不認路,只能停下腳步等他。
宋憐之看著她那賭氣的模樣,忍俊不禁:“你這是做什麼?”
徐今朝冷哼一聲,氣鼓鼓地道:“我是為澈哥兒心寒,別管我,我現在還不想和你說話。”
宋憐之也有些惱了。
瞧瞧這什麼語氣,什麼態度,誰家當夫人的是這樣當的。
就連元霜都沒給自己擺過這樣難看的臉色。
虧得他今天還覺得她不開心給她買糖葫蘆吃。
雖然她只咬了一口。
就這樣宋憐之的心口也憋了一口氣,兩個人的臉色一個比一個臭。
宋撤看到的時候,心裡也發怵。
父親本就不允許他接觸一切與武相關的東西,他今日逃學不說還和人打架。
只怕回去又得一頓竹筍炒肉了。
可為什麼自己這個惡毒繼母也在,還臭著一張臉。
定是覺得自己給她丟人了,覺得他是個麻煩。
才嫁過來兩日就本性暴露了,也不過如此。
“父親。”他小心翼翼的喊道,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宋憐之不發一言,只提著宋撤的領子往馬車上走,瞧都沒瞧徐今朝一眼。
徐今朝回頭瞪著宋憐之。
她就不應該多嘴。
於是毫不意外的將氣撒到了旁邊的少年身上:“你為何打我兒子?”
眼前的人也不大十歲左右,卻生的健壯,虎背熊腰的。
“宋然安什麼時候成你兒子了?”
“宋然安?”
“呵,你連宋撤的字都不知道還說是他母親?”
徐今朝聳聳肩,神色坦然,無所謂道:“所以你為何動手?”
謝昭垂下眼:“是我之過,勞煩你向我給他道聲歉,我不應該說他當不了大將軍的。”
徐今朝:“你自己給他說吧。”她側目看了眼不遠處的馬車,語氣堅定:“還有我們家宋然安將來一定會成為大將軍的。”
說完,徐今朝挺直腰板,邁著大步,朝著馬車走去。
雖說宋撤這孩子對自己還有些牴觸,不太待見她這個繼母,但徐今朝卻打心底裡欽佩他。
在她看來,每一個心懷壯志,願意為了保護百姓而捨生忘死的人,都值得尊敬,哪怕只是有這份志向,那也難能可貴。
反正總好過那些一邊罵著武將一邊又在武將的羽翼下過著奢靡生活的清高文臣強。
徐今朝剛走到車邊,就聽見宋憐之吼了一句:“宋然安!”
她掀開簾子,觸及宋撤發紅的眼眶,那個氣又是噌噌的往上冒。
“宋憐之,你有好好問過他嗎,你就吼他?”
宋憐之閉上眼睛,壓抑著怒氣,“徐今朝,我是你夫。”
言下之意,是在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身份和態度。
徐今朝都要被氣笑了,是他的夫又如何,不講理的時候她還要罵的。
宋撤眼巴巴的望著,剛剛這個惡毒繼母是在幫他講話?
徐今朝深呼一口氣,扭頭看向宋撤:“你可有受傷?”
宋撤呆呆的搖了搖頭,隨後又點點頭。
其實他的手臂是疼的。
父親一上來就質問他為何逃學,眼裡的怒氣比以往每次都甚。
他嚇得連疼都顧不上。
徐今朝放緩語氣,坐在宋撤的身側,柔聲問:“哪裡疼?”
宋撤也不過一個剛滿八歲的稚子,見有人關心,立馬乖乖的伸出了手臂:“胳膊。”
徐今朝掀開衣服,宋撤的手臂上面又紅又紫,顯然傷的不輕。
一個大人受了這樣的傷還會哭訴兩句,這孩子愣是忍著一聲沒吭。
“好孩子疼壞了吧,先忍忍,回去就給你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