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今日來的都挺早啊。”皇后坐在了高位的鳳椅上,溫和的聲音灑落。
位置稍稍靠後的夏美人笑著回話:“來給娘娘請安,自然是要早。”
孟卿宜身邊坐著毓昭儀。
毓昭儀用胳膊肘輕輕搗了下她,挑眉低聲道:“你昨日竟讓陛下留宿在了玉粹宮?”
孟卿宜沒看她。
心裡卻瞬間堵住了一口氣。
她掩在袖下的手指狠狠掐著掌心,才勉強鎮定下來。
毓昭儀,便是上輩子幫她逃出宮去找裴寂的人。
她傻傻信了三年的人。
也是她在後宮中唯一一個交心之人。
之所以能與她走得近,是因為當初她剛入宮之時,整日在玉粹宮哭鬧,腦中就一個念頭,便是逃離凌翊塵。
毓昭儀來看望她,竟跟著她一起啜泣起來:
“妹妹別哭了,入了後宮便認命吧,你至少還有陛下的寵愛。姐姐我同你一樣,為了家族,嫁不了心愛之人,卻也得不到陛下的喜愛,只能在這後宮清冷度過一生。這麼想的話,你是不是心裡還能好受一些?”
自那日起,毓昭儀得了空便常來看她。
孟卿宜也蠢笨的將她當成了知心好友。
可她無論如何都沒想到,毓昭儀口中所說的那個心愛之人。
竟也是裴寂。
她不知道毓昭儀是何時和裴寂勾結到一起的。
當初準備逃離皇宮時,她抱的是阻止裴寂的心思。
不論起兵成功與否,百姓都將是受苦難那一方。
裴寂說是為了她才這麼做的。
她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她傻傻的以為毓昭儀能懂她。
毓昭儀也確確實實拼了全力送她出宮。
可等孟卿宜落入了裴寂的圈套後,他鉗著她的下巴,親口說:“毓昭儀倒還有幾分本事,竟真的將你成功送出了宮。”
端王在一旁冷笑附和:“若是凌翊塵知道了自己身邊的妃嬪,一個兩個的都惦記著你,不知會不會覺得自己太過失敗。”
孟卿宜臉色慘白,目瞪口呆。
她倏然想起,毓昭儀曾經望著裴寂出神過幾次。
竟到臨死前,她才看清。
“怎麼不說話?”
毓昭儀側眸看著她出神的模樣,戳了戳她的胳膊。
孟卿宜暗暗長舒了一口氣。
這才不緊不慢的偏頭看向她。
卻也僅僅是看了一眼。
她什麼話也沒說。
毓昭儀被她的眼神看的心底發毛。
清寒的眸子,凜冽如冬日寒風。
似乎還夾帶著莫名的怨毒。
毓昭儀心臟微縮。
怎麼覺得孟卿宜不對勁?
“這幾日羌夷朝貢,進獻了不少的水頭極好的裴翠首飾,本宮精心挑選了一些,得空差人送去你們宮中。”
皇后微微虛弱的聲音傳到了眾人耳中。
話落,殿門忽然被推開。
姍姍來遲的宋貴妃走了進來。
殿中的妃嬪們神色自若,她也不是一次兩次這樣了。
大家早就已經習慣了。
宋貴妃扶了扶耳側的步搖,剛要行禮請罪時,被皇后及時攔住:
“妹妹有了身孕就不必行禮了。”
宋貴妃故作嬌嗔,也沒跟皇后客氣。
由宮女扶著落了座。
如今後宮這麼多妃嬪中,只有她自己有身孕。
她自然是恃寵而驕,常常做些不守規矩的事情。
宋貴妃剛坐下就意味不明的瞥了一眼孟卿宜,話裡有話:“剛剛聽皇后娘娘說羌夷朝貢的好東西?可惜臣妾沒見過……不過應當有人先咱們一步得了賞賜吧?”
她雖未指名道姓,可殿中的妃嬪們心裡都明鏡似的,知道她說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