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春樓位於金陵市中心,離這邊坐車有半小時。
她打包好花,在路邊叫了一輛出租車便上了路。
前幾日下雪的緣故,路面有些結冰。
所以車速很慢。
平時很快通過的路口,今日堵了幾十分鐘。
司機從後視鏡中看到她懷裡抱著一束花,眉眼又生得精緻,黛眉似寂靜的山水。
大叔便開玩笑:“小姑娘是去表白。”
車裡話音剛落,虞沅不好意思臉紅幾分,下意識抱住花束。
她裝作看向車外,當沒聽過這句話。
大叔低頭笑了笑,剛想抽根菸,又想了想,還是將煙放下了。
“不用害羞,你們現在與我們過去不一樣。”大叔呵呵說道。
她生平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臉紅,語氣溫軟,“不是……”
大叔立馬閉嘴,又下意識補充一句,“那是我誤會了,對不起啊丫頭。”
車子一路開到醉春樓,她結了車費便下了車。
恰巧又下起雪。
金陵今年可真是多雪,她想。
她剛走進來,前臺便有人向她招手,“虞姐姐,在這裡。”
虞沅看到小夢清淺一笑,“小夢。”
醉春樓往日的古物維護修復與虞家有往來,一來二去她便和小夢認識了。
小夢當時正在忙,就接到她的電話,說是有事找她。
小夢:“姐,你過來登記一下,直接坐貴賓電梯上去。”
她在前臺登記完,小夢便帶她進了電梯。
隨著電梯關閉,門口走來一行人。
前面的人黑色蘇繡西裝,身形修長,面部線條分明,尤其那雙墨眸清冷肅雅。
身後跟著好幾個人。
樓內的人如臨大敵,老闆第一次作陪,可見來頭不小。
隨著電梯上升,虞沅看到小夢十分疲憊,“昨日沒休息好。”
小夢一邊對著對講機講話,一邊捏捏眉心。
小夢交代完事情,才鬆口氣,“忙飛了,我們老闆要請人吃飯,來人身份不低。”
小夢又靠近她,瞧著旁邊人的皮膚白皙透亮,肌膚紋理分明,“姐,你皮膚好好,不像我老了好幾分。”
虞沅早已習慣小夢誇誇人的習慣,“你也很漂亮,每個女孩子都有獨特的美。”
小夢笑吟吟,精氣神立馬提了上來,“還說呢,我好幾天沒睡個美容覺,聽說那人是京都來的。”
虞沅心頭微漾,她立馬呆住,心裡咯噔一下。
“京都……京都來的人”
電梯裡響起柔和的兩個字音,好像又將她拉回過去。
電梯“當”的一下打開,小夢走出去發現她沒跟上,“姐,到了。”
虞沅立即跟上,抱歉一笑,“剛才我走神,抱歉。”
正當小夢要帶她找送花的包廂,對講機那邊傳來“人要上來”的消息。
老闆這次尤其重視這次宴會,提前做了清場。
眼看著電梯樓層不斷上升,小夢在想怎麼辦。
要知道醉春樓的工作福利特別好,她不想丟了這份工作。
電梯剛停穩,眼看著裡面的人要出來。
虞沅一手抱著花,一手拉著小夢進了旁邊的樓梯。
兩人躲在門後,長廊內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電梯口出來幾人。
謝庭桉突然腳步停住,目光被地上的幾枚花瓣吸引。
虞美人的花瓣。
一旁的助理周正川想起先生吩咐訂的花,本來想直接去拿,沒想到人家沒在。
所以他改了地址。
一旁作陪的洛青山面露疑惑:“謝先生……”
謝庭桉一眼看到最後一片花瓣掉到了樓梯口,這裡剛才應該有人。
當下他的目光微冷,氣勢壓人。
這位謝家三爺,向來低調,京都外界都沒他的消息,據說只有四個字“肅正自持”。
今日一見,他雖久經商海,依舊看不透這個人。
洛青山當下開口:“樓梯口的人出來。”
這位爺的觀察力可謂十分敏銳,府底深沉。
躲在樓梯口的兩人互相看了一眼。
虞沅心裡想,這件事不能讓小夢失去工作。
她剛想出去,小夢抱走她懷裡的花走出去,“老闆,是我。”
洛青山剛要發作。
身旁的男人忽然開口:“你手中的花是虞美人。”
小夢連忙點頭,“是,來人說是您訂了花。”
助理周正川連忙開口:“先生,的確是我們訂的。”
虞沅聽到男人的聲音,心裡微微一頓。
他的聲音竟然有幾分熟悉,彷彿在哪裡聽過。
她從小對聲音敏銳,大概是看鑑定古董聽音色練出來的。
男人音色清玉音潤,如琴絃撥動,繚繞人心。
她還正回想著自己是在哪裡聽到。
耳邊又響起他的聲音,“虞美人不錯,送你,辛苦了。”
隨著聲音落下,一陣腳步聲消失。
想必他們進了包廂。
虞沅才從樓梯口走出來,小夢扶著牆大口喘著氣,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小夢一臉壓不住的興奮,“姐,剛才我差點丟了工作。”
虞沅抱歉微微一笑,“對不起小夢。”
小夢搖搖手,一把將花放在她懷裡,“姐,這花送你。”
虞沅看著又回到自己懷裡的花,不免淡淡一笑,“那位先生送你的。”
小夢連忙搖頭,“我喜歡紅玫瑰,才不喜歡這花,它太過於寡淡低沉。”
虞沅用手撥動一下虞美人的花瓣,目光似憐愛,“我不覺得,其實它也很美。”
對講機那邊一直催促小夢安排上菜的事。
小夢便將她送下樓,緊接著她又返回樓上。
看著一切有序進行才鬆口氣,包廂裡忽然有人出來。
小夢手裡的東西一下掉到地上,周正川望了過來。
先生從不喝酒,只喝茶。
他便出來想問問有沒有先生專門喝的茶。
小夢剛想撿起來登記本,就被另一隻手撿起。
周正川一下認出是剛才的小姑娘,“給你。”
小夢連連道謝。
當遞過登記本的那一瞬間,走廊裡傳來一陣風。
風吹動登記本第三頁,那一頁是嶄新的一張。
上面清清楚楚寫著“虞沅”兩個字。
周正川神色微怔,這不就是先生等了半天的“虞小姐。”
難不成剛才送花的人是虞小姐。
先生和她剛才就差這麼近的距離就可以見一面。
他急忙推門進了包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