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李婆子一直焦急的等著,趙家給村裡不少人家送了豬下水,她琢磨兩家好歹住得近只隔一牆,怎麼也得給她送一碗。
就衝著兩家住得這麼近,送兩碗都是應該的。
可是左等右等,趙家都圍著桌子吃起來了也沒過來給她送。
李婆子心裡的火騰騰往上躥,她不敢衝兒子李大壯發火,看到女兒端著野菜粥出來便吼了起來,“你個沒用的小蹄子,你不是和趙小玉最要好嗎?怎麼不見她給你送肉吃?”
李婆子越說越氣,氣呼呼地揚手拍向李翠花的頭。
翠花被拍的一個踉蹌,險些跌倒。
李老頭心裡也堵得慌,他最好面子,趙家給村裡好幾戶都送了,偏偏不給他家送,這是明擺著瞧不起他家。
李大柱也饞,這香味太誘人了,桌上的野菜粥更加難以下嚥了。
李婆子見沒人阻攔,更來勁了,拽著女兒往外扯,“你去找趙小玉要,今個要是要不來肉,你也別回來了。”
李翠花冷著一張臉也不說話,任由李婆子將她攆出來。
她木木的站在大門口。
李婆子的話趙小玉聽得一清二楚,錢氏急的連夾了好幾塊塞到嘴裡。
趙小玉以往總是護著李翠花,待會肯定要給翠花的,她搶在李翠花過來前多吃幾口。
崔氏沉著臉不說話。
一會功夫,李翠花果真來敲門了,“小玉,是我,你開開門。”
趙小玉抬眼看了看門外,沒起身,大聲喊:“我家自己都不夠吃了,你娘也說了明早就去買,她一個大人也不差這一晚上了,你回吧,我正吃飯呢,就不招待你了。”
李翠花沒想到趙小玉竟然會拒絕她,驚得當下愣住了。
李老頭聽了,更加氣了,衝著李婆子吼,“還不去把那丟人的玩意拉回來,哪有上門討飯的。”
李婆子被吼得一個激靈,連忙出去一把扯著李翠花的衣領,將人薅了回來。
回到家裡免不了又是一頓打罵。
“行了,還嫌不夠丟人,就不能安生吃頓飯。”李家唯一的兒子李大柱一嗓子終於讓李婆子閉了嘴。
一牆之隔的趙家,趙大柱、錢氏滿臉驚訝的看著趙小玉。
趙小玉除了王秀才,便最是看中李翠花這個朋友了,以往自己都不捨得穿的新衣服,都捨得借給李翠花穿。
崔氏和趙德旺互看一眼,也是十分不解,他們總覺得女兒變了很多,對家人好了,肯徹底和王秀才決裂,現在對李翠花也改變了態度。
趙小玉腸胃還不能一下子吃太多肉,她喝完米粥放下碗說:“本來就不夠吃,就這麼點了,要是給她了,你們吃什麼?”
“快吃吧,爹孃你們別不捨得吃,天這麼熱放到明天就壞了,也不能吃了,反倒浪費。”
崔氏:“嗯,好,聽我閨女的,我也吃。”
崔氏有些哽咽,她的女兒終於懂事了,知道心疼家裡人了,也明白家人才是最親的。
李翠花聽著趙小玉的話,心裡越發不是滋味,她們倆可是好姐妹呀,現在一碗豬下水都不肯給她!
——
三柱、四柱吃了飯,摸著圓滾滾的肚子又要往外跑。
趙小玉忙喊住兩人,“你倆等會。”
她將兩人叫到自己屋裡問:“這幾日可查清楚了。”
三柱懊惱的撓了撓頭說:“他倆總是換地方,實在沒法預料他倆下次在哪。”
趙小玉若有所思的點頭。
王秀才個性謹慎,這的確是他能幹出來的。
他倆總是當日約定下次見面的地點和時間,打一槍換一個地方。
而且,王秀才從不去柳寡婦家,總是找隱蔽的郊外辦事,所以村裡沒人知道他倆的事。
趙小玉想了想然後說:“你們這麼辦……”
三柱四柱聽了,崇拜的看著趙小玉,顛顛的跑了出去。
—–
第二日一大早,王婆子當真去秦家買豬下水。
她也不嫌豬下水臭了,提著豬下水趾高氣昂的往回走,那架勢不知道的以為她買了一頭豬呢。
還未到家裡,她便開始嚷嚷,“翠花,快出來,和我到小溪去洗豬下水,今個娘也給你做一鍋,哼。”
趙小玉聽到這聲吆喝,冷哼一聲。
寶根剛喝了奶粉,大眼睛忽閃忽閃討好趙小玉:“小姑,她肯定沒有你做的好吃。”
趙小玉摸了摸寶根的頭,笑著說:“寶根最棒了。”
李婆子剛剛有多張狂,現在就有多狼狽。
她不得要領,豬下水的屎尿味燻得她直噁心,李翠花已經吐了好幾次了,小臉煞白。
李婆子心疼早上喝得那碗糙米粥,噁心的都嘔出來了,又強硬得嚥了下去。
現在難受的恨不得一頭扎進溪水裡,將自己裡裡外外都清洗一遍。
她折騰一早上也沒清洗乾淨,這豬下水仍舊腥臭難聞。
李婆子洗豬下水的地方就是大家清洗衣服常去的地方,這會其他人都來洗衣服了,聞到這難聞的氣味,不悅的指責起來。
“李婆子,你怎麼能在這裡洗,這豬屎弄得到處都是。”
“就是,這讓我們怎麼洗衣服。”
“昨天小玉可沒像你似的弄得到處都是屎。”
岸邊的石頭上零星的綠色豬屎,越看越噁心。
不提趙小玉還好,一提趙小玉,李婆子頓時火冒三丈,要不是趙小玉,她也不用受這份罪,她怒氣衝衝的大吼,“這溪水是你家的,寫你家名了,我就在這洗了,你管得著嗎?”
大家端著一大盆衣服來到溪邊,本就因為無法洗衣惱火,這會聽到李婆子非但不道歉還蠻不講理地衝著他們發火,脾氣也就壓不住了。
“你怎麼這麼不講理,這是大傢伙洗衣服的地方,被你弄髒了,你還有禮了。”
李婆子是個沒腦子的,也不想想她一個人哪裡鬥得過對面四五個婦人,只管嘴上痛快,“對呀,這溪水是大家的,我自然可以用,我想怎麼用就怎麼用,我就是在這拉屎你也管不著。”
這話實在混賬。
幾個婦人互看一眼,不再廢話,擼起袖子便衝了上去。
李婆子也就是個嘴把式,瞬間便被她們按在地上,打得鼻青臉腫。
李翠花在大家撲過來時,忙端著豬下水躲到一邊。
李婆子嚎叫著掙扎,一會功夫便被揍得鼻青臉腫。
幾個婦人起身,端起衣服罵罵咧咧的散了。
“再讓我們看到你來這洗豬下水,見你一次揍一次。”
“撕爛你的臭嘴。”
一個婦人仍舊不解恨,惡狠狠的說:“就該把這豬屎塞到她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