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你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呢?為了殺千刀的王秀才活活把自己餓死了。”趙小玉的娘崔氏哭的聲嘶力竭,眼淚鼻涕糊了一臉也顧不上擦。
哭聲包裹著枯黃乾瘦的趙小玉,她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沒了呼吸。
左鄰右舍的鄉親們圍在屋裡,看著悲痛欲絕的崔氏,也跟著難受起來。
“小玉太傻了,王秀才鐵了心要退親,她把自己餓死王秀才也不會回心轉意。”
“說不定王秀才正偷著樂呢,這下徹底拜託小玉了。”
“就是,王秀才但凡念點舊情,也不會和小玉退親。小玉好歹也照顧老王家五六年了。”
“唉,喪良心呀。老王家把小玉當奴才用呢,一家老小裡裡外外的活計都是小玉包攬的,小玉還給王婆子端洗腳水,給他妹王娟洗月事帶呢。”
“他家的地都是小玉二哥傻二柱種的。”
“誰說不是呢,而且小玉為了等王秀才今年都 18 了,這麼大的姑娘哪裡還能找到好婆家。”
有人為小玉抱不平,就有人幸災樂禍。
“哪裡還是姑娘了,小玉整日待在老王家,該乾的不該乾的都做過了,早就不是姑娘了,王秀才想必是玩膩了,所以才退親的。”李婆子呲著一口黃牙,說的有鼻子有眼,好似她親眼看到似的。
李婆子的兒媳婦最看上自家婆婆嚼舌根,白了一眼李婆子扭頭走了。
其他圍觀的村民也跟著小聲曲曲起來,姑娘被退親本就是天大的醜事,何況小玉和王整日待在王秀才家裡忙裡忙外,十里八鄉的村民都知道這事。
趙小玉的大嫂錢麗聽到不幹了,嗷嘮一嗓子衝著李婆子就撲了上去,“你個不要臉的死婆子,滿嘴噴糞,跑到我家來編排我妹子,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錢麗長得又高又壯,即便平日吃不到一頓飽飯也有一把子力氣,她一把揪起李婆子的衣襟將人提溜出去。
沒人在意李婆子是否捱揍,大家都緊張的盯著趕來的趙大夫。
趙小玉的母親崔氏也止住了哭嚎,眼巴巴的看著趙大夫。
一直垂頭蹲在牆角的趙德旺也抬起頭來,滿目希冀的看向趙大夫,指望趙大夫能救回他閨女小玉。
趙大夫是太平村唯一的一個大夫,也只本村人,大家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找他。
趙大夫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床前,只一眼便心下拔涼,這人怕是已經不行了。
他伸出食指到趙小玉的鼻翼處探察趙小玉是否還有呼吸,良久趙大夫才無奈的收回手,嘆氣說:“人沒了,準備後事吧。”
崔氏聞言先是一愣,旋即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這一聲好似晴天驚雷,劈出了漫天的雨水。
趙小玉的兩個弟弟三柱、四柱,大哥大柱、傻子二哥二柱、親爹趙德旺都跟著哭了起來。
屋外正抽李婆子的錢氏聽到哭聲揚起的巴掌定在半空,小玉沒了,她撇下李婆子,轉身便奔向裡屋。
——-
太平村不大,趙家的哭聲震天,須臾間全村人都聽得分明。
王秀才一家三口也都聽到了。
王秀才的妹妹王娟被擾了午覺,不悅的大吼:“趙小玉這個晦氣的東西,死了也不消停。”
王婆子剛洗了碗筷,扶著腰甩著手上的水漬嘀咕,“怎麼就死了,好歹嫁過來當個妾使喚也行啊。”
她看向王秀才問:“兒啊,趙家又不要聘禮,你就納了小玉幫娘幹活也好呀。”
自從她兒子和趙小玉退親後,小玉便回家絕食也不來幹活了,一日三餐洗洗涮涮都是她的活,兩日功夫王婆子就累得直不起腰來。
王秀才煩躁的抓了把頭髮,他原本也是這麼打算的,一邊和柳寡婦偷歡一邊享受趙小玉的幫襯。
可是柳寡婦不肯,她揚言只要他娶了小玉她便要和他斷了找旁的男人去。
他捨不得豐腴的柳寡婦,便一直拖著趙小玉不完婚。
可是那日他拉著柳寡婦在柴垛裡折騰,正在興頭上時好死不死被小玉撞個正著。
小玉好似發瘋了的小狼崽子一般,不管不顧的撲上去,那狠勁兒分明下一秒就要將柳寡婦撕碎。
王秀才一手攏著褲子一手死命拉著趙小玉,柳寡婦褲子都來不及系提留著便狼狽地逃了出去,好在沒被其他人發現。
趙小玉惡狠狠看著柳寡婦的背影,泣不成聲,“難怪你不肯和我完婚,還說什麼為了一心讀書,都是騙我的。”
王秀才不吱聲,直到柳寡婦跑遠了,才放開了趙小玉,滿臉嫌惡的說:“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乾癟的醜樣子,哪有一點女兒家的柔嫩,抱著都硌手。”
趙小玉被說的面紅耳赤,“你,你……”她羞得的半天也說不出反駁的話。
趙小玉為了照顧王秀才一家,起早貪黑既要忙活王家的一日三餐,還要下地幹農活包攬王家所有的活計,風吹日曬,長久的體力透支加上營養不良,18 歲的她皮膚粗糙泛黃比中年婦人看著還要乾癟。
沒有半點女人味。
王秀才見趙小玉磕磕巴巴的樣子更加厭煩,“這親便退了吧,我可不想每日抱著一副死人骨頭睡覺。”
方才為了攔住趙小玉,他將趙小玉抱個滿懷,的確是乾癟的很,王秀才吃慣了柳寡婦的大魚大肉實在嫌棄趙小玉的乾菜一般的身材。
他說完轉身便走,絕情的好似兩人不過是剛定親幾天沒有半點情分。
趙小玉又羞憤、又難過,更多是懼怕和不捨,她真心愛慕王秀才,這些年好吃好喝的都緊著王秀才,更是做牛做馬地伺候老王家一家,可是如今他卻不要自己了。
她都 18 了,早過了議親的年紀,要是被退親了名聲也壞了,便再也找不到好的婆家了。
趙小玉呆愣的站在太陽底下,炙熱的陽光也暖不了她的心寒。
最後趙小玉是被她二哥二柱揹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