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醉了,拿不穩筆……”芸司遙將筆塞到他手裡,“我念,你寫。”
燕景琛看著信紙,臉上表情變幻。
“我寫?”
這種東西也能讓人代筆?
“芸大人,您這是在難為我……”燕景琛失笑,將筆放回了桌上,心裡湧起一股煩躁。
芸司遙半闔著眼,低聲念著情語,“啟箋敬奉,展信舒顏……”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她才唸了一半,就睏倦的閉了眼。
“芸大人?”燕景琛輕聲喚她。
芸司遙睡在軟椅上,並沒有搭理他。
燕景琛用手託舉著她的臉,調整到一個舒服的角度。
掌心肌膚細膩柔滑,彷彿陷進一池春水。
芸司遙少有這麼不設防的時候,濃密捲曲的睫毛安靜的耷著。
燕景琛覺得新奇,低斂下眸子,看她吹彈可破的肌膚,聞她身上似有若無的月鱗香。
漆黑眸子從上而下的貪婪而專注的掠過她全身。
芸司遙從小養尊處優,又因為體弱多病,連陽光都少見,身上每一寸皮膚都嫩的不像話。
燕景琛低低道:“芸大人,要我送您回去歇息嗎?”
芸司遙秀長的眉蹙起,醉得有些難受,肌膚蒼白,唯有唇畔是染著水澤的殷紅。
桂花釀初入口甜,很容易讓人忽略它的後勁。
燕景琛看著她的臉,緩緩伸出手,用指腹磨蹭了一下她的嘴角,擦去桂花釀的酒液。見人沒反應,膽子便更大了些,大拇指穿過兩片殷紅的唇肉,摸到堅硬雪白的齒。
隱約的溫熱潮溼水汽讓他喉結不禁滾了滾。
燕景琛忍不住用了些力,唇肉被他蹂躪得殷紅飽滿,像一顆熟透的櫻桃。
心跳劇烈鼓動了好幾下。
燕景琛很快便收回手,不受控制的捻了捻指腹。
潮溼、溫熱。
他緩緩將手送到唇邊。
猩紅的舌尖一劃而過,將那點溫度吞噬的乾乾淨淨。
很甜。
是桂花釀的味道。
京城的天冷,風大,燕景琛脫了鶴氅蓋在芸司遙身上。
他倒是想親自把芸司遙抱回房間,但是不能。
宮裡人多眼雜,保不齊傳到誰耳朵裡就變了味。
“嘎——”
一隻通體漆黑的鳥飛旋在亭外,被紗幔攔住。
燕景琛拉開紗幔,抬起手,鳥盤旋一圈後聰慧的站在他胳膊上。
他取下鳥腿上綁著的信紙,掃了一眼紙上的內容。
【已進芸府,殿下放心。】
燕景琛抬手將其放飛,回頭看了一眼軟椅上的芸司遙。
眉眼舒展,呼吸清淺,並沒有睜開眼的跡象。
燕景琛撩開紗幔準備去招宮人來將芸司遙送回房裡,離開時腳不小心踹到那裝滿信封的箱子,發出“哐當”一聲響。
信在箱子裡晃了晃,差點被踢出來。
他掃了一眼,並未在意,抬腿朝著鳳陽宮的方向走。
直到離開了好一會兒,劇烈跳動的心臟仍舊沒有恢復。
陰暗的悸動如同破土的新芽,這種感覺讓他陌生、迷茫,卻又激動得讓人發抖。
燕景琛站在鳳陽宮外,抬手撫住胸口心臟的位置,像是幹了什麼虧心事,守著心底隱秘的、不可告人的齟齬,許久才回過神。
亭臺水榭。
風吹動白色紗幔,露出躺在軟椅上少女緩緩睜開眼。
醉意徹底消散,她坐起身,伸手撫摸唇瓣,眼神驚疑不定的看著燕景琛離開的方向。
唇角殘留著被人觸碰的溫熱餘韻。
她心裡有些微妙,有疑惑,有驚訝,更多的是不解。
身上的鶴氅隨著動作垂在了地上,但她已經無暇去撿了。
芸司遙從燕景琛碰她臉的時候就酒醒了。
她對觸摸很敏感,輕易也不會碰別人。
燕景琛摸她的動作極曖昧,讓她想替他辯解都無法做到。
正常人誰會摸別人嘴,還把手指頭伸進去?
“芸大人。”宮女撩開紗幔,見芸司遙已經醒了,道:“淮南王殿下叫我們送您去房裡休息,這裡風大,您容易著涼。”
“不用,”芸司遙說:“都下去。”
宮女看了看她,連忙低下頭,“是。”
她們不敢走遠,隔著白色紗幔等在外頭。
芸司遙看著那鶴氅,覺得燕景琛真是色膽包天,荒淫無恥,連這種齷齪心思都敢起。
可她細想自己的所作所為,到底哪一點讓燕景琛對她產生這樣的心思?
難不成他真是個受虐狂?
芸司遙下了軟椅,腳踩在那鶴氅上。
記憶中那個冷酷無情,恣睢殘暴,砍她腦袋,辱她屍體掛於城牆的——新皇,居然對她有這種……這種骯髒齷齪的心思了?
真是荒誕又可笑。
芸司遙招招手,貼身服侍她的宮女青黛上前,“大人。”
“過來,低頭。”
青黛彎下腰,芸司遙在她耳邊輕聲吩咐,“你去找……”青黛臉色訝異,點點頭,“好的,好的……奴婢這就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