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舟抬頭望了望天空。
不知不覺中,太陽的餘暉漸漸西沉,光線從他們三人的臉龐上緩緩褪去,直至夜幕降臨。
許舟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畢竟,上輩子連女朋友都沒交過的人,現在卻要面對這樣的場合。
就在這時,之前帶他來瑤光園的那幾個丫鬟追了上來。
原來,按照蘇府的規矩,晚上還有一場更為熱鬧的晚宴。在丫鬟的引領下,許舟來到了待客大廳。
這裡的排場果然更為宏大,光是果盤就擺上了六套。宴會的規格之高,已經達到了“凡酒一獻,從以三餚”的地步。
在蘇斐賢的陪同下,許舟與許多下午未曾謀面的賓客一一敬酒,甚至連許行川也來了。
酒過三巡,等許舟敬完一圈之後,許家的人已經準備離開了。
蘇儒朔再三挽留,而許家的人則滿臉堆笑,虛偽地與蘇家的眾人拱手作別。
一群人推推讓讓,轉眼便走到了府邸的大門口,許舟猶豫了片刻,也跟了過去。
許天相冷冷地掃了許舟一眼,隨即轉身登上了馬車。
許行川則走到許舟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張了張嘴,最終只擠出一句話:“你在蘇家要好好待妻子,孝敬長輩,二哥先走了。”
【本來想說讓他隨時回定國府看看的,呃,還是算了。】
這話一齣,許家的其他長輩都投來讚許的目光,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
而蘇家的眾人臉色則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一身勁裝的蘇玄正推開圍觀的人群,指著許行川的鼻子斥責道:“許行川,你個不要臉的,別在這裡裝模作樣!你若看不上我們蘇家,我們蘇家也未必稀罕你!你對蘇家的侮辱,我蘇玄正將來必定要你償還!”
蘇儒朔轉過身,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夠了,玄正,退下。”
“爹!”
“我說退下!”
蘇玄正臉色鐵青,不再言語,但仍站在原地,不肯離去。
許行川尷尬地撓了撓頭,對許舟說:“許舟,別忘了三天後帶弟媳回門。”
然後,他向蘇儒朔拱了拱手:“伯父,晚輩告辭了。”
蘇儒朔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臉上神色晦暗不明。
許家的眾人紛紛登上馬車,揚長而去。
蘇家的人也陸續返回待客大廳。
許舟獨自一人站在門口,目送著馬車離去的背影,臉上的表情複雜而微妙。
他並沒有感到憤怒,實際上,這場紛爭對他來說並沒有太大的關聯。
他只是覺得,這許府裡還是有一兩個正常人的。
“許舟。”
蘇玄正摟著他的肩膀,露出和善的笑容:“別往心裡去,你既已來到蘇家,便是我們蘇家的一員。只要你真心對待我妹妹,我們自然也會真心待你。別以為自己是入贅的,就矮人一截。從今天的婚禮儀式你應該也能看出,蘇家是把你當作自家公子看待的。”
許舟點頭表示認同,的確,這一點他無法否認。
“多謝二公……哥。”
“多謝二公子……哥。”
注意到蘇玄正挑起的眉毛,許舟連忙改口。
蘇玄正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行了,去吃飯吧。聽說你中午就沒吃什麼東西。過幾天,你每天來演武場,跟我一起練拳。”
【教許舟練武,等將來有機會把許行川打趴下,也讓許舟上去踩他兩腳,出出這口惡氣!】
“……”
蘇玄正揉捏著許舟的肩膀,彷彿是前世的健身教練一般:“你這身子骨這麼單薄……嗯?”
蘇玄正有些驚訝,又仔細捏了捏。
【不對啊,不是說許舟是庶出嗎?在許家吃不飽穿不暖的,怎麼肌肉這麼結實?】
“二哥?”
許舟的神情顯得有些微妙。
“啊,沒事,我們剛剛說到哪兒了?哦,對,走,我帶你去吃飯。”
蘇玄正走在前頭,顯得特別急促,一會兒整理衣領,一會兒緊了緊袖子。
——人在尷尬的時候,總會下意識地讓自己顯得特別忙碌。
許舟隨蘇玄正入席,稍微夾了兩筷子後便先行告退,留下待客大廳裡依舊杯光酒影,熱鬧非凡。
整個蘇府張燈結綵,燈火輝煌。
一輪月牙在錯落的樓閣背後探出頭來,許舟在丫鬟的帶領下逛著花園。
正如他所說的,人在尷尬的時候……
兩世為人,他也沒見過這種場面啊。
直至一位身著粉色衣裙的俏麗少女,帶著盈盈笑意向他招手:“姑爺!姑爺!時辰到了!”
啊這……
這魚可太魚了。
“姑爺?”司琴從一側探出頭來,眨著大眼睛問道:“姑爺,您不會是害怕了吧?還是有別的隱疾?”
“什麼?你剛剛叫我嗎,我喝多了沒聽見。”許舟篤定道。
司琴嫣然一笑,臉上露出了兩個淺淺的酒窩:“那姑爺請隨我來。”
來到新房前,司琴笑眯眯的轉過身來:“姑爺,進洞房前,還需過一關考驗。”
許舟饒有興致的問道:“考驗?什麼考驗?”
司琴莞爾一笑,解釋道:“這考驗分為文關和武關,分別是我家二少爺和二小姐所出,各一文一武,姑爺想要選哪一關?”
“先說來聽聽。”
“二少爺的考驗是,只需接下他三拳便算通過……”
“果斷文關。”
“好,””司琴揮了揮手,一名小丫鬟快步上前,遞給她一張摺好的紅紙。
司琴展開紅紙,清亮的聲音念道:“姑爺,二小姐出了幾個對聯,若您能對上,便可進入。若對不上,那今晚恐怕就得在門外受凍了。”
“我試試。”
“一樹好花開並蒂。”
臣對,兩隻烤鴨往北走……竄戲了。
許舟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兩名新秀結同心。”
司琴轉頭對那名小丫鬟道:“記下,待會兒回覆二小姐,看姑爺對的好不好。”
小丫鬟點頭,默默記在心裡。
司琴又念道:“芙蓉鏡映花含笑。”
許舟對道:“玳瑁筵開酒合歡。”
司琴笑道:“聽起來不錯哦。”
隨即又看著紙上字念道:“方借花容添月色 。”
許舟笑道:“欣逢秋夜作春宵。”
這時,一名小丫鬟又走了過來,在司琴的耳邊耳語了幾句。
許舟有些好奇,但這時司琴卻是點了點頭,將手中的紅紙折了起來,讓開了門:“姑爺對得妙極,正所謂春宵一刻值千金,吉時已到,姑爺快進去吧。”
說完,推開門,笑吟吟地請道:“姑爺,請進。”
許舟愣了一下,目光看向了裡面。
他的心跳猛地加速。
房內花燭搖曳,紅毯鋪地,香氣襲人,帷幔輕垂。
在柔和的燭光映照下,新娘身著大紅喜袍,頭戴紅蓋頭,正端坐於床沿。
“姑爺,快進去吧,我家小姐不會吃了你的。”
司琴笑吟吟地道,還不等許舟回過神來,便一把被推入房中,隨後身後傳來了房門關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