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到底什麼意思,林欣甜此刻臉色鐵青,如鯁在喉。
讓她叫溫以頌嫂子,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僵持了十幾秒後,一陣手機鈴聲打破這詭異的氣氛。
是林欣甜的,她拿起來逃也似的離開了包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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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
溫以頌備採後返回房間,時間還很早,打開移門來到陽臺上吹了會兒風,順便將古箏拿出來擦拭一下。
彈是不敢彈的,這陽臺與另一側的露臺是互通的,聽著聲音似乎是鍾輝、金宇澤還有周振銳三個男人在聊天,怕打擾到他們。
過了一會,露臺上聊天的聲音停了,估摸著也是要去備採了,溫以頌興致沖沖,正要過過癮,便聽見了腳步聲。
抬頭去看,來人是鍾輝。
快六十的年紀,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皺紋,但還是帥的,尤其是這一身儒雅成熟的氣質,還有他在熒幕前飾演的無數經典角色,很難不對他有濾鏡。
“鍾老師。”溫以頌主動和他打招呼。
“以頌。”鍾輝笑起來眼角有些許細紋,“是要彈古箏嗎。”
“嗯,我以前每天都彈,從來沒有休息過這麼久。”
“你上次彈的那首《漁舟唱晚》很好聽,別有韻味。”
她的業務能力一直都是頂尖的,當年考上中央音樂學院,專業分可是第一名,工作後的每一場演出也都能得到誇讚。
但這話從一個德高望重的長輩嘴裡說出來,她還是很高興:“謝謝鍾老師。”
鍾輝往她身邊走近了一些,低頭看著她,房間內的光線打在她側臉上,她的膚色極白,五官是恰到好處的精緻。
她的相貌真的很美,不是那種千篇一律的網紅臉,也不是那種看一眼就忘記的俗氣的美,而是高級的,讓人著迷的,怎麼看都不夠。
他站在光線昏暗的地方,情不自禁吞了一下口水,隨後說:“以頌,我來是想告訴你,其實你比林欣甜要美很多,至少在我心裡是這樣。”
溫以頌詫異,不知道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只好露出禮貌的微笑:“各花入各眼罷了,而且我也不在意自己有沒有比誰美,做好自己就行了。”
鍾輝臉上的笑意更深了:“我就喜歡你這樣不爭不搶的性子。”
這話溫以頌聽著略感不適,連忙說:“鍾老師,外頭挺涼的,我先回屋了,再見。”
她抱著古箏匆匆返回房間,反鎖移門,拉上窗簾。
鍾輝往回走,遇見了陶蓉,她站在露臺上,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陶蓉說:“我就知道你對以頌心思不單純。”
鍾輝並沒有被抓包後的尷尬或慌張,反倒是很坦然,靠著陽臺欄杆點了根菸:“年輕又漂亮的女孩子,誰不喜歡?倒是你,起初對以頌還挺親切,這兩天似乎冷淡了些,怎麼,吃醋了?”
“我吃什麼醋,這麼多年都習慣了。”陶蓉掩飾下眼底的情緒,“我來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以頌就算再不濟,現在也還是沈先生名義上的妻子,你不要惹火燒身。”
鍾輝輕笑一聲:“都要離了,玩玩怎麼了?”
陶蓉抬頭,看了一眼無處不在的攝像頭:“你是真的一點都不怕嗎?”
他是真的不怕,甚至抬起頭與攝像頭對視,他知道,以他的咖位,節目組不敢播出這一段。
“隨便你吧,別牽連我就行。”陶蓉丟下這句話,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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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點鐘,樓下傳來吵架的聲音,聽著似乎是周振銳和唐婕珍。
自打經歷了上次被嘲笑的事後,溫以頌現在已經不會那麼熱心了,只是打開房門出來看看情況。
這家民宿內部是回字型結構,站在二樓走廊上可以看見客廳,陶蓉、林欣甜還有金宇澤都在。
溫以頌趴在欄杆上,探出腦袋,聚精會神的吃瓜。
周振銳一臉怒意,正在訴說唐婕珍的種種不是,兩人婚姻的癥結,也終於浮出了水面。
大意是唐婕珍並未完全喪失自理能力,但太過依賴他了,寧願自己餓著肚子等他回家,一直等到晚上十點,都不願意自己用手機點個外賣。
亦或是,完全可以把衣服丟進洗衣機裡,然後等周振銳來晾衣服,但她還總是把衣服隨便一丟,搞得家裡一團糟。
周振銳說她就是一個巨嬰,什麼事情都要他做,任何時候都要在她身邊,可週振銳是有工作的,平常除了拍視頻還要花大量的時間剪輯視頻、寫腳本,根本無法做到時時刻刻陪她。
溫以頌正吃瓜吃得津津有味,耳畔傳來一道涼薄的聲音:“我尋思也不是雨季啊,欄杆怎麼長蘑菇了。”
溫以頌轉頭看過去,沈裴斯正站在樓梯口,他穿著白色襯衫加銀灰色馬甲,胸口定製的金色領帶夾在燈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這一身的貴氣,是出身名門望族,用無數金錢才能澆灌出來的。
“小蘑菇,要不要給你備點瓜子飲料,再搬個小板凳?”
她小聲嘟囔著:“你不也出來看熱鬧了。”
沈裴斯已經下了樓梯,走到客廳。
周振銳正說到激動處:“我去出差,她也要跟著我,這就算了,我去見品牌方負責人,她也得跟著。不是,我就奇了怪了,自己在酒店裡待幾個小時不行嗎?這很難嗎?”
這時沈裴斯笑出了聲:“團一團打包放口袋裡得了,別當人了,當個麵糰。”
唐婕珍最後的一點堅強,在他冷涼的笑聲中化為了灰燼,嗚嗚哭了起來:“沈先生,我一直知道你不喜歡我,可你也不能這樣歧視我是個殘疾人吧?我到底哪裡得罪你了?”
“我沒把你當殘疾人。這算歧視嗎?”
沈裴斯雙手抱胸,肩膀倚靠在牆上,目光一掃,掃過在座的每個人。
“用同情可憐的眼神看著你,覺得你做什麼都不行,處處要幫你,這算不算歧視?”
在場的人個個啞口無言,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直到溫以頌的聲音從二樓傳來:“我是沒見過有人能把自己的冷漠說得這樣冠冕堂皇。”
他不是歧視,他只是冷漠,對所有人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