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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養好身上的傷,關掉花店,跟我回柏遠。”

沈硯初一邊說著,一邊漫不經心整理著凌亂的衣衫。

生氣時領帶勒著難受,他一把將其扯開隨意擱著,胸前襯衣紐扣也被解開幾顆,露出清晰的喉結和若隱若現的性感胸膛。

恍惚間,有種斯文敗類的即視感。

黎笙沒說話。

別開臉,只敢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悄悄翻了個白眼以示反抗。

沈硯初心思敏銳,豈會不知她腦瓜子在想些什麼。

一道犀利的眸光射向她,冷冷警告道,“別想跑,這次就算是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把你抓回來。”

再遇見,他就沒打算輕易放過她。

“我不跑,也不會跟你回柏遠的。”黎笙懶洋洋道,擺爛又帶著些許對現實的抗議。

她很清楚沈硯初現在的實力。

不打算放過她,就算她跑到國外躲著,抓到她也是分分鐘的事。

而且她現在窮得叮噹響,跑到國外沒一個星期就得餓死。

“黎笙,我現在生起氣來可不像過去那樣只是板著張臉,別逼我動手。”

黑著臉,沈硯初最後一次警告。

俯身拿起擱置在枕邊的手機,然後對著她的臉蛋,解鎖。

打開微信,將自己的手機號碼輸入,添加好友。

“這是我的微信,辦好以後給我發消息,我會安排人送你回柏遠。”

黎笙抿著唇不語,腦袋別過去看向黑黢黢的窗外,無聲抗議。

深知她骨子裡的倔強和韌性,沈硯初不逼她立馬做決定,轉身離開。

給她時間慢慢考慮,反正他有的是時間陪她耗。

待他走後沒有五分鐘,微信突然彈出紅包的消息。

黎笙疑惑點開。

竟然是沈硯初發來的。

無數個零看得黎笙頭暈眼花,仔細數了數。

一百萬?

給她一百萬幹嘛?

正納悶時,紅包下方彈出消息。

「包養費!」

簡短利落的三個字,卻像是一盆冷水澆在黎笙身上,深深刺痛她的倔犟和尊嚴。

是赤裸裸地侮辱。

“有病,拿著你的臭錢滾回柏遠去。”

憤怒蹭地竄上腦門,黎笙氣得面紅耳赤。

隨即點開沈硯初的頭像,直接拉黑。

回柏遠,閉上眼睛她都可以想象今後的日子有多煎熬。

不光要面對沈硯初身心摧殘,還要面對母親更加頻繁吸她的血。

與沈硯初在青川的三次相遇,三次他都將她傷得遍體鱗傷。

曾經那麼相愛,如今卻滿目憎恨。

回了柏遠天天面對他的冷漠,凌辱,蹂躪——

光是想想黎笙就覺得心如刀絞。

她死都不要回柏遠去。

*

第二天一早。

賀銘給黎笙送早餐時,一眼便瞧見那白皙脖子上的咬痕。

眼神一定,淬著冷光。

俊臉仍是笑嘻嘻地,“脖子怎麼回事?”

“呃?幾天沒洗澡身上癢的要命,被我摳爛了吧。”被他這麼一提醒,黎笙驚覺。

慌亂找了個蹩腳的理由,心虛到不敢看賀銘陽光燦爛的眼睛。

心裡暗暗低咒,沈硯初就是王八蛋。

他就是故意的。

誤會她跟賀銘在一起,在她脖子上留下那麼明顯的咬痕,就是想讓賀銘看見。

可惜算盤打錯了。

她跟賀銘就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聽到她的解釋,賀銘身形一怔,眼底掠過一道冷光。

他知道是笙笙在撒謊。

她還故意用指甲撓了幾下,但還是掩蓋不住深深的牙印。

笙笙談戀愛了?

想到這裡,男人俊臉陰沉,握住水杯的手不斷收緊,手背泛起瘮人的青筋。

從柏遠跟到青川,甚至他將事業一點點挪到青川。

用心良苦,只為了得到黎笙。

他絕不允許有人奪走。

“賀銘?賀銘?”

黎笙喚了幾聲,才將閃神的賀銘拉回。

“想什麼呢?眼神都帶著殺氣。”習慣了以往溫文儒雅的賀銘,剛才邪惡的那一幕黎笙有點被嚇到。

“沒有,看到你手上的傷我就忍不住想到李泉那個混蛋。”

迅速將眼底的肅殺之氣斂去,目光轉向裹著紗布的手腕,流露出心疼。

“不是受到嚴懲了嘛,你還氣什麼。”輕輕轉動手腕,隱隱傳來刺痛讓黎笙不敢再動,無所謂地笑了笑,“而且我這隻手本來就殘廢了,傷不傷沒什麼區別。”

五年時間,她漸漸早已習慣用左手做事。

右手於她而言,除了做些輕微的幫襯動作,就像是擺設。

“別這麼說,只是不能提重物而已,簡單的吃飯穿衣沒問題的。”

黎笙沒說話,只是呆滯地看著右手,眼裡滿是哀傷。

賀銘知道她是在惋惜再也彈不了鋼琴。

她是鋼琴天才,是第一個初到伊斯曼學院就能舉辦鋼琴演奏的中國鋼琴家。

本該成為世界頂級的鋼琴家,在舞臺上熠熠閃耀。

卻因為傅行蘭的怨恨,生生用鋼琴砸斷了右手韌帶。

除了做些簡單輕微的動作,這輩子再難彈鋼琴。

她的夢想,亦在沈聽晚的葬禮那天破碎了。

賀銘恨當時的自己遠在青川,不能第一時間趕到將她從沈家帶走。

“笙笙,要不我們去m國定居吧,我瞭解了一下,m國那邊有位專家對韌帶斷裂治療很有研究,說是通過手術可以恢復九成以上,說不定你又能再彈鋼琴。”

只要她願意出國,他可以再將事業一點點轉到國外。

為了笙笙,他什麼都願意做。

“醫了那麼多次都沒效果,我不想再經歷從希望到失望,而且都過去五年了,我恐怕連琴譜都認不全,還是不折騰了。”

黎笙搖了搖頭,眼睛裡再也沒有了光。

聽到醫生宣佈她再也沒辦法彈鋼琴那刻,她躲在被子裡整整哭了一個星期。

年少時最美好的兩件事,就是沈硯初和鋼琴。

鋼琴讓她能夠暫時擺脫原生家庭帶來的孤獨傷害,而沈硯初給了她從未有過的愛和溫暖。

只可惜———

這兩樣她都失去了。

“笙笙——-”注意到她的破碎感,賀銘心裡也不好受。

“鋼琴本來就是有錢人們玩的樂器,我是運氣好隔壁住了位鋼琴老師,她見我有天賦才留我在她家免費學習,從小因為我彈得一手好琴,很多同學都誤以為我家很有錢,找各種理由跟我搭訕,做朋友。”

“相處久了知道我家境清寒,立馬像丟垃圾似的把我甩得遠遠的。”

“如今右手廢了,再也彈不了鋼琴,或許就是老天給我的警示吧,人吶!要認清現實,少做美夢。”

就像她跟沈硯初的愛情。

沈硯初是高高在上的矜貴富二代,而她不過是渺小到塵埃裡的普通人,雲泥之別,是永遠難以跨越的鴻溝。

強行在一起,終是自食惡果。

緩緩抬起殘破不堪的右手,窗外溫暖的陽光打落在手上,卻再也溫暖不了黎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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