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亂跑車房間那刻,黎笙才敢放肆大哭。
害怕驚擾到其他客人,她緊緊咬著唇瓣,隨著哽咽纖瘦肩膀不斷上下抖動。
離開時,她還隱隱聽到房間裡傳來摔東西的聲音,還有男人憤怒地低吼。
依依不捨地望了眼那道緊閉的房門。
這道門阻隔了她跟沈硯初,就像是聽晚的死成為了他們之間永遠難以跨越的鴻溝。
離得再近,都好似咫尺天涯。
他們再回不到過去甜蜜溫暖的時光。
沈硯初恨她哥哥黎遲,恨她媽媽,更——-恨她。
是啊!
如果沒有遇見沈硯初,沒有相愛,或許聽晚就不是現在落得這般可憐的結局。
黎笙都後悔了。
早知道跟沈硯初相愛會落得這般田地,她寧願選擇沒有遇見沈硯初。
“沈硯初,我們沒有愛過,該多好?”
一個人躲在狹小的電梯裡,黎笙仰著頭,生生將眼淚嚥了回去。
被沈硯初生拉硬拽過後的右手牽引出舊傷復發,此刻疼得她額際溢出一層薄汗,鑽心刺骨般地疼痛。
再痛,都不及心痛。
五年時間,她以為隨著時間流逝她早已淡忘了沈硯初。
至少再相遇,她能淡然處之,揮手跟他道一句,“好久不見。”
哪曾想,思念未減。
沈硯初恨她入骨。
而她,愛沈硯初入髓。
但是———
她再也不配跟沈硯初站在一起,不配跟他相愛了。
夜晚繁華的青川市微風吹拂,風裡帶著一股涼意。
穿著單薄的黎笙走出酒店那刻,微風拂過白皙肌膚,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本想打了個車直接回家,餘光落在殘破的連衣裙上,忽然想起沈硯初沒有戴套。
沈硯初不會想要她懷上孩子的。
準確說,她根本不配懷上沈家的種。
腦海裡不受控制襲入他母親憤怒的辱罵聲,還有那一腳一腳毫不留情朝她肚子踹去的力道。
小腹隱隱傳來刺痛,黎笙柳眉輕皺。
她可不想再被生生踹到流產。
避免事情重演,黎笙乖乖去藥店買了避孕藥。
水都沒買,掰開包裝盒直接生吞了下去,任由白色藥丸從喉間化開,苦澀的味道溢滿胸腔。
走出藥店伸手攔了輛出租車,回了家。
回去黎笙就做了噩夢。
夢到沈聽晚十八歲生日那天。
她跟沈硯初逛街為聽晚挑選生日禮物。
而她的哥哥黎遲夥同吸d的同伴,將沈聽晚綁架在暮色酒店裡。
原本是想讓沈硯初拿一千萬換聽晚的命,不料同伴卻對漂亮的聽晚生了邪念。
除了黎遲,其餘四人犯下不可饒恕的罪孽。
“哥哥,嫂子,救命!!!”
“不要啊!!!”
————
痛苦地哀嚎聲響徹客房。
“聽晚,聽晚!!!”
被夢魘折磨的黎笙滿頭大汗,伸出手在黑夜裡胡亂抓著,卻怎麼都觸不到沈聽晚孱弱的身子。
她救不了聽晚。
聽晚——-
結束後,趁著所有人不備時,眼神呆滯的沈聽晚託著孱弱身子悄悄向窗邊靠近。
最後看了眼繁星閃耀的夜空,縱身跳下。
砰地一聲巨響,跌落在沈硯初和黎笙的面前。
“妹妹!!!”
“聽晚!!!”
鮮血猶如夜色裡下悄然綻放的玫瑰花,染紅了天際。
暮色酒店。
原是她跟沈硯初精心為聽晚準備的生日宴,最終卻變成她的葬禮。
乖巧愛笑的女孩,死在了最美好的18歲。
她那麼愛乾淨,愛漂亮,最後卻像一株凋零的薔薇花,殘破不堪地跌落在地板上。
夜晚很涼,倒在血泊裡的身體都在漸漸冰涼。
“聽晚!!!”撕心裂肺地呼喚了聲。
黎笙瞬間從夢魘驚醒,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冰絲睡衣整個被冷汗浸溼,額際髮絲裡冷汗不斷流淌,從白皙臉頰上滑落至漂亮的天鵝頸下隱匿。
又做噩夢了。
這些年,聽晚跳樓的那一幕像夢魘般纏繞著她,讓她難以入眠。
擦乾額際的薄汗,黎笙掀開被子緩緩起身。
藉著微弱的燈光打開櫃子最下面一層的抽屜。
裡面靜靜躺著兩個精緻的紅色禮盒。
一個是她送給聽晚的生日禮物。
這份禮物是她偷偷接了許多輔導課,一點點攢下的積蓄買的。
最重要的節日,她想送給她一份貴重的禮物。
只可惜———
這份禮物再也送不出去了。
另外一份,是沈硯初送給她的20歲生日禮物。
餘光落在小小的紅色絲絨盒上,眼淚頓時奪眶而出,心像被人噎住呼吸都帶著刺痛難忍。
顫顫拿起絨盒打開,裡面孤零零躺著一枚女戒。
被她擱置在抽屜裡,鑽戒依然在微光下泛著璀璨的光芒,絲毫不減鋒芒。
鑽戒是沈硯初在商學院拿到的第一筆獎學金給她買的。
男人半跪下身子為她戴上戒指時,充滿磁性的嗓音彷彿在耳邊響起。
“笙笙,以這枚戒指為諾,待我完成學業就娶你為妻。”
“但是笙笙,還有三年啊,還有三年我才能娶你做老婆,感覺這三年好漫長。”
眸中一抹精光掠過,男人帶著邪魅笑意將她摟在懷裡。
俊美臉龐枕在她懷裡,壞壞撒嬌。
“笙笙,如果我可以提早修滿學分提前畢業,我可以提前娶你嗎?”
“沈硯初愛黎笙,這輩子承諾只愛笙笙一人,至死不渝。”
————
男人對著星空許諾的誓言在耳邊迴盪,一切彷彿都還是昨天。
一滴淚悄然墜落,滴在冰冷的戒指上泛起冷光。
“沈硯初——-”
“我們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