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巴黎第八區喬治五世大街11號門口,蘇清荷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來到中國駐法國大使館領事僑務處求助。
在法國旅行途中,蘇清荷的行李被盜,裡面有她此次旅行的全部家當。包括她的護照和身份證。
蘇清荷不懂法語,英語也一般。出了被盜的事故,第一時間向自己居住的家庭旅館求助。
旅館的房東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奶奶,蘇清荷手腳並用向房東奶奶敘述自己的遭遇,無奈房東奶奶年紀太大加上語言不通,並不能為蘇清荷提供有效的幫助。
蘇清荷身無分文,憑藉著手機上的導航來到一家警察局。警察受理了她的報案,但並不能保證一定會追回失竊的財物。
畢業在即,蘇清荷如果滯留法國將錯過論文答辯,無法拿到畢業證。這對一個大學生來說,將是一種致命的打擊。
此時的蘇清荷,真正體會到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無助。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蘇清荷想到了向中國大使館求助。
但她這個人,從小就怕當官的。上學的時候怕老師,兼職打工怕領導。
你可以說她膽小如鼠,但就是這樣一個怯懦的姑娘卻有著說走就走的勇氣。原因只是因為她看了一部法國背景的愛情電影:《Before Sunset》。
蘇清荷渴望像電影中的男女主那樣,擁有一段刻骨銘心、靈魂契合的愛情。但愛情是可遇不可求的。
於是她花光了積蓄,買了一張去巴黎的機票。如果不能擁有愛情,至少可以擁有巴黎的風景。
懷著這樣的期待,蘇清荷來到了巴黎。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來到巴黎後,蘇清荷沒有收穫愛情,反而遭遇了她二十二年人生中最大的危機。此時的蘇清荷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逆境激發勇氣,蘇清荷深吸一口氣,踏進了領事僑務處。
接待她的是一個年輕的小姐,華人的面孔,這讓蘇清荷提到嗓子眼的心嚥了回去。
同胞,是同胞。一國同胞,總不會不管我的,蘇清荷心想。
負責接待蘇清荷的領事隨員名叫章凝。章凝說話語速很快,像是上學時的教務主任,噠噠噠只管輸出。
蘇清荷向她講述自己的遭遇,章凝聽後指了指窗口貼著的A4紙,“按照這上面的流程,先下載中國領事服務App,註冊,填表,準備好報案回執。”
蘇清荷腦子亂糟糟的,章凝的上一句她還來不及反應,下一句過去了。
“證件照有嗎?沒有的話準備好零錢……”蘇清荷只覺得章凝的聲音越飄越遠。
期待中的噓寒問暖沒有,有的只是冰冷的指令。原本冰冷的心再度下沉,哭包蘇清荷眼圈一紅,淚灑僑務處窗口。
蘇清荷一哭,章凝更是把不耐煩寫在了臉上。多大個人了,丟個東西還哭哭啼啼的,章凝腹誹。
蘇清荷眼淚一來,根本止不住。
護照丟失之後的無助和拿不到畢業證的恐懼,徹底讓她的淚腺開了閘。從一開始的小聲抽泣到嗚咽,最後止不住開始嚎啕大哭。
蘇清荷的眼圈兒紅紅的,鼻涕眼淚糊了一臉,成了領事僑務處獨一道風景。
僑務處人來人往,好多人都伸長了脖子往這邊看。章凝不善於處理這種情況,只能打電話給樓上的領事求助。
“沈大使,你快下來。”章凝首先打給了駐法領事沈硯。
沈硯二十六歲,是章凝在外交學院的學弟。
沈硯年紀輕輕但能力出眾,加上有個強大的背景,竟然先一步做到了領事的位置。作為同窗,身在異國的兩人也算有個照應。
沈硯接到章凝的求救電話,回了一句:“等著!”刻不容緩衝到樓下。
目之所及,是一些好心人士圍著梨花帶雨的蘇清荷,有人給她遞紙巾,有人幫她擰瓶蓋,更有甚者還給她拍照。
“沒見過哭得這麼好看的姑娘。”人群中不知誰說了這麼一句。
沈硯擠進人群,見到了被圍在中央的蘇清荷與章凝。
章凝做了個“救命”的口型,沈硯朝她點點頭,拍拍胸脯,示意交給自己就好。
沈硯來到蘇清荷身前,緩緩蹲下身子,一開口,清冽的男聲響起:“姑娘,有什麼話慢慢說,我可以幫你。”
接著又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方手帕,遞到蘇清荷的手裡,“擦擦眼淚。”
蘇清荷抬眼,對上一張年輕的面孔。
眼前的男人,冷白的麵皮上有一雙狹長的丹鳳眼,高挺的駝峰鼻下有一張性感的薄唇,嘴角微微上翹。似笑非笑,很是勾人。
蘇清荷被沈硯優越的皮相吸引,一時間竟忘了哭泣。
沈硯抬頭與站在蘇清荷身後的章凝對視,章凝白了他一眼。呵呵,美男計,屢試不爽。
蘇清荷接過沈硯的手帕,放在手裡抓了一把,是純棉的材質,像是嬰兒的口水巾。也許是哭太久,大腦短路了,蘇清荷順嘴禿嚕一句:“您孩子幾歲啦?”
沈硯被她這種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難住了,半晌才憋出一句:“我沒結婚。”
蘇清荷“哦”了一聲,順手用手帕擤鼻涕。
沈硯強忍著不適,喉結滾動嚥下口水。
擤鼻涕的動作一氣呵成,蘇清荷做完才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多荒唐。
那是人家的手帕!不是一次性的面巾紙!蘇清荷,你是傻了嗎?
哭了太久,鼻子不通氣,蘇清荷猛吸了一口氣,掐著嗓子說:“先生,對不起啊,我洗乾淨了還給您。”話剛出口,又覺得不妥,改口為:“我賠您一條新手帕。”
沈硯被傻不愣登的蘇清荷逗笑,安慰她:“沒關係的,不用賠。”
眼前的蘇清荷,鼻尖、眼圈都紅紅的,像只倔強的小白兔。小白兔挺起胸脯,下巴高高揚起,“不可以,要還的。”
沈硯擰眉苦笑,“好,那等你洗乾淨了還我,不用買新的。”
蘇清荷吸吸鼻子,“謝謝你。”
“那現在可以起來了嗎?”沈硯指了指天花板,“跟我去樓上,詳細說一下你的情況。”
蘇清荷對陌生人的基本戒心還是有的,但這不包括沈硯。
蘇清荷第一眼看見沈硯,就對他有一種難以名狀的信任,加上這裡是中國大使館,她篤定沈硯不會是個壞人。
蘇清荷跟在沈硯身後,來到了領事僑務處的二樓,沈硯的辦公室內。
沈硯指著牆角的沙發,示意蘇清荷:“請坐。”轉身走向飲水機,想要給蘇清荷接一杯水。
一次性紙杯剛好用完了,沈硯順手從櫃子裡取出一隻瓷杯,拿在手裡晃了晃,“杯子是新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用這個給你接水。”
蘇清荷反應片刻,擺擺手道:“不介意。”
蘇清荷用上了沈硯在景德鎮定製的龍鳳杯。杯子原本有兩隻,另一隻是沈硯自己在用。
沈硯也感到緣分的奇妙,也許是見色起意,也許是一見鍾情。他看到蘇清荷的第一眼,從心底生出一股保護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