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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漫不經心地撂下那句話後,
聞堰池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整個人完全僵在了原地,
彷彿時間都在這一刻凝固了。
看到他這副模樣,我的嘴角微微上揚,
然後不緊不慢地將目光轉向了站在一旁、一臉無辜的舒欣。
“對了,忘了跟你說了。”
“合作公司的那位總裁,紀青,是個女的。”
這話一齣。
讓舒欣的臉瞬間失了血色,她猛地搖頭。
“這不可能!”
她下意識去看聞堰池。
然而,當她望向對方時,才發現此刻的聞堰池也好不到哪兒去。
他的嘴唇微微顫動著,似乎想要向我解釋些什麼。
可絞盡腦汁的想了半天。
發現不管什麼話,此時都會顯得蒼白無力。
最終所有的千言萬語都化為了三個字。
“對不起。”
他追著我讓我給舒欣道歉,攔著我不讓我走。
到頭來道歉的卻是他聞堰池。
“可我已經不需要了。”
我冷冷地說道,同時用力推開那個此刻渾身僵硬得像根木頭似的男人,
自始至終都沒有施捨給他哪怕一個多餘的眼神。
事已至此,局面已然發展到這般田地,
即便聞堰池心中再不情願讓我就此離去,
但此時此刻的他,顯然已經找不到任何合適的理由來強行阻攔我的腳步了。
而我所不知道的是,就在我決然轉身離開之後,
那是聞堰池生平第一次對著舒欣拉下了臉。
只見他面無表情地看著舒欣。
“舒欣,從今天開始,我們還是暫時分開睡吧。”
聽到這話,舒欣頓時慌了神,她急忙辯解。
“堰池,我剩下的時間真的不多了啊……”
言罷,她試圖用自己身患絕症這件事來博取聞堰池的同情和憐惜,
希望能借此留住眼前這個男人的心。
只可惜,這一次聞堰池卻鐵了心般不為所動,完全沒有絲毫憐憫之情。
他只是默默地抬起雙腳,邁著沉重而又艱難的步伐,
一步一步地朝著我曾經居住過的臥室緩緩走去。
就這樣,只留舒欣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滿臉的驚愕與茫然。
當聞堰池終於走進臥室之後。
一直強忍著內心悲痛情緒的他,就像是決堤的洪水一般,徹底崩潰了。
他發瘋似地衝到垃圾桶前,不顧一切地翻找起孕檢單、
然後顫抖著雙手將那些被丟棄的碎屑一片一片地撿出來,小心翼翼地拼湊在一起。
在清晰的看到那行日期時。
他不由得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喉嚨裡發出一陣低沉而又沙啞的哽咽聲。
“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一定會補償你的。”
可是這又有什麼用呢。
不管怎麼補償,孩子都因為他的謊言而消失了。
而我也下定決心離開他。
我在公司附近買了一個小房子。
剛好夠我一個住的那種單身公寓。
隨後整理了資料和證據將離婚申請送到了法院。
只等著到時候開庭,聞堰池不得不來。
我將事情做得很絕,讓他根本沒有迴轉的餘地。
接下來我就專心處理公司的事情。
好在公司的團隊也很是盡心,更驚豔的方案很快就到了我的手中。
我對此很是滿意。
然後就吩咐李助理去打探那位紀總的行程。
可還沒等我說。
李助理就一臉複雜的看著我。
“崔總,紀總來了,在接待室等您呢。”
我愣了一下,我還沒去找人,怎麼反倒客人先來了。
她不是被氣到了嗎?
不止是我,就連助理也很是疑惑。
這個疑惑持續到我走進接待室。
當看到紀總後面站著的人時,我心中已有了答案。
紀禮,紀青。
我早該發現的,他們是一家人。
只是我不喜歡將感情放在工作上,如果紀禮是因為喜歡我而去求的紀青。
那樣會讓我很不舒服。
我眉頭皺了一下。
他可以是朋友,絕對不能是愛人。
就像當初建立公司時,聞堰池想要靠他家裡的資源。
當時我也是斬釘截鐵的拒絕了。
就當我矯情吧。
思緒就是一瞬間的事。
紀禮很快就注意到了我,原本聳拉的眼睛蹭一下就亮了。
只見他步履匆匆地朝我走來,不由分說地拉住我的手,
帶著我一同坐到了紀青的對面。
待我們坐好後,他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熱情地開口介紹。
“景怡,這個是我姐。”
語罷,他又迅速扭過頭去,對著紀青說道。
“姐,這是我的心上人!”
聽到這話,我心中不禁一驚,
握著咖啡杯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險些讓杯中滾燙的咖啡灑出。
早就知道紀禮很直白、毫不掩飾自己內心所想,
但卻萬萬沒有料到他竟會如此直接了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