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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慶祝白婉清母女喬遷之喜,顧衛霆特意去副食品店買了些滷味。
小婷在菜裡翻來翻去:
“糖糖,我要吃糖糖。”
白婉清夾了一塊滷豬肝哄她:
“小婷乖,吃豬肝。”
說著回頭對安笙笑笑:
“小安,你也吃,滷豬肝這麼貴,偏偏衛霆惦記著我愛吃,真是亂花錢。”
安笙夾了一筷子青菜,胃裡泛起陣陣噁心,握筷子的手指節泛白。
她最討厭豬肝,連味道都聞不了,剛認識顧衛霆的時候她就說起過。
顧衛霆也意識到了,臉色有些不自然。
“嗚嗚嗚,我不要豬肝,我要吃糖糖。”
小婷突然扔掉筷子大哭起來。
白婉清回頭為難地看向安笙。
“小安,我記得你們醫院有白糖補貼,要不——畢竟要不是你,小婷也不會這樣。”
孩子彷彿知道這樣能達成目的,哭聲越發尖銳。
顧衛霆的指責和不滿也跟著升級
他急躁地提高音量:
“還不快去拿糖,你要由著她哭啞嗎,小婷會這樣也是你造成的。”
她造成的?安笙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他怎麼能這麼欺負人!
剛搬進來那天,小婷病了。
安笙急急忙忙抱著粥罐子往醫院跑。
醫院長椅上,顧衛霆抱著吊水的孩子,肩上靠著已經睡著的白婉清。
他騰出一隻手,極輕極溫柔地,把她滑落的一縷頭髮抿到耳後。
他們倆之間彷彿有道看不見的屏障把其它人隔開。
她莫名心慌,像條突然被扔上岸的魚。
“怎麼傻站著不進來?”
看到她的顧衛霆瞬間恢復了冷硬。
“我煮了點粥,一路捂在懷裡,現在還熱呢。”
安笙打開粥罐絮絮叨叨地說話,彷彿只有不停說話才能驅散心頭隱約的不安。
“謝謝小安,辛苦你了。”
白婉清得體又疏離。
“下次不用這麼麻煩,白粥養人只是老一輩的說法,其實沒什麼營養。”
顧衛霆原本露出笑意一下子收了回去,低聲說:
“怎麼只煮了粥,去旁邊店裡買碗小餛飩。”
安笙張了張嘴,委屈漫上來,沒出聲。
白糖要憑票買,本來就不多,想著孩子重要她都放進去了。
白婉清柔柔地拿起勺子喂女兒喝粥。
“小安年紀小,可能不知道生病的孩子最需要營養。”
明明是替她說話,可安笙莫名覺得不安,顧衛霆的臉色也越發不好看了。
“她是護士,怎麼會不知道,”
“好吃,甜。”
小婷驚喜的聲音打斷了顧衛霆的指責。
三個人都愣住了。
白糖珍貴,每人每月最多供給半兩白糖。
“甜!還要吃。”
小婷看媽媽的勺子不動,著急地催。
白婉清回過神來對安笙溫婉地微笑,清冷的聲音如玉石相擊:
“下次不用破費了,小孩子吃慣了甜的容易挑食。”
安笙無助地看向顧衛霆,他卻認同地點點頭。
這一點頭,像一盆冷水澆在安笙心上。
回去的路上,風捲起落葉打在小腿上,細細碎碎的疼。
……
從那以後,安笙就再也沒換過白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