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紅繩是當年我送你的,現在我只想毀了它!”
白寧瑤拿出打火機點燃了紅繩,狠狠扔在地上。
火焰在地上跳動,將那抹鮮豔的紅燒成死寂灰黑。
林凜手腕輕顫,痛得幾乎喘不過氣,卻及不上胸口萬分之一的痛。
這條紅繩是七年前他生病時,寧瑤千辛萬苦去普渡寺求來的。
她從小就是個不信神佛的人,可那時他的病斷斷續續幾個月都沒能好,向來嬌生慣養的她十步一拜求了這紅繩,萬分虔誠地戴在他手上。
“阿凜,寺裡的師父說了,這紅繩上有我的誠心,你的病很快就能好,咱們要平平安安在一起一輩子。”
後來他的病真的好了,寧瑤便說她求來的紅繩靈驗,可以庇佑他,要他一直戴著不許摘下。
他一戴便是七年,將它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即使在監獄裡也不曾有一日摘下。
如今,紅繩燒成了灰燼,好似他與她的感情……
“瑤瑤,其實……”
喉嚨裡彷彿堵了什麼東西,他想將一切都告訴她,那個女人不是他的情人,只是好朋友的姐姐……
“閉嘴,別叫我瑤瑤,我聽著噁心!”
白寧瑤冷冷地打斷,根本不給他解釋的機會。
“以後別讓我再看到你!”
她丟下這一句,轉身便要離開。
“等等!”
林凜白著臉拉住她,怕錯過這次,以後就再沒有機會解釋。
“別碰我!”
白寧瑤狠狠一甩手,將他甩到地上。
受傷的手腕壓在地上,劇烈的疼痛讓林凜臉色慘白,身體蜷縮在一起,動彈不得。
他感覺手掌溼漉漉的,有鮮血順著手腕一滴滴滴下,身上的力氣也彷彿一點點被抽走。
白寧瑤愣了一下,看著他流血的手腕和蒼白的臉,眼底閃過不安。
“你……沒事吧?”
她沒想過要傷他,只是心中存了氣。
正想著要不要送他去醫院,包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瑤瑤,你不是約了晚上試婚紗嗎?怎麼還沒過來?”
林瑾溫柔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
白寧瑤抿了抿唇,當初她最艱難的時候,陪在她身邊的是阿瑾,她現在要嫁的人也是阿瑾!
掃向林凜的目光再度變得冷冽,她沒有猶豫,轉身走回車上。
“阿瑾,我馬上過來,你在婚紗店等我一會兒。”
林凜不過就是手受了傷,又不是多嚴重的事,做出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多半還是在裝可憐,想博她的同情。
溫柔的話語隨著風斷斷續續飄入林凜耳中。
他呆呆望著倩影離開的方向,恍惚曾經那個只要他受一點點傷都會緊張不已的女孩兒,也慢慢遠去了。
眼前漸漸模糊,很快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再醒來的時候,林凜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一旁護士正幫他打著吊針。
“你醒了?你的情況挺嚴重的,最好立即通知家屬。”
他神情仍有些木訥,張了張嘴。
“我沒有家屬……”
護士許是習慣了,並沒有追問, “那我給你開幾個單子,你付完費之後再做幾個檢查。”
林凜點頭,拖著虛弱的身體,獨自一人做完了所有檢查。
將檢查單交給主治醫生時,他擰著眉看了許久。
“你右手手腕原本就有舊傷,如今傷口惡化,必須住院手術治療。”
“一定要住院?”
林凜皺眉,他現在身上就幾千塊錢,根本付不起住院手術費。
醫生神情嚴肅,“你這情況要是不手術,讓傷口繼續惡化下去,很可能就要截肢。”
林凜臉一白,顫抖的手指微微蜷起,他不能截肢,他還要繼續建築師,可身上真的沒錢。
掙扎了許久,他決定等賺夠了錢再住院,想著讓醫生先開些止痛藥,撐過這一陣子。
“醫生,我……”
話未說完,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尖利的女聲。
“林凜,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轉頭,就看到養父母正站在不遠處。
他眸光一黯,“爸媽”兩個字在口裡轉了一圈,始終沒叫出口。
邱美珍皺起眉頭,“你不會是在外頭混不下去了,特意跑來醫院找我們的吧?”
說著面上滿是鄙夷嘲諷,“你昨天不是還挺硬氣的嗎,在你姐面前鬧脾氣不肯回來,怎麼現在又跟條狗似的巴巴湊過來。“
她和老公今天是來醫院體檢的,也不知這小子怎麼知道的,竟然追到這兒來了。
林凜低下頭,雖然早知道養父母根本沒把他當兒子對待,心裡還是抽痛了一下。
他們明明看到自己身上穿著病號服,卻全然不關心他得了什麼病,嚴不嚴重,只是一味奚落嘲諷。
他壓下眼底的猩紅,“我來醫院不是找你們的……”
“哼!你以為我們會信!”
邱美珍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嗤。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都跑到會所去上班了,真是丟人現眼!”
“我看你就是存心的,想裝可憐讓外人覺得是咱們林家虐待了你!你小子從小就心黑!”
“不過你要是願意跪下道歉,並保證以後一定會對我們言聽計從,我倒是可以給你一個重新回林家的機會!“
說完她便拿鼻孔對著林凜,冷笑等著他下跪求饒。
都說人心偏了,看什麼都是偏的,別說他根本就不想回林家,便是想回去,也不會願意受這樣的折辱!
林凜不再解釋,左手緊緊攥拳,眼底一片冷然,轉身就要離開。
“站住!誰允許你走的!你這是什麼態度!真是白養了你這麼多年,早知道養個白眼狼,當初接你回來時就該把你淹死!”
邱美珍一把拽住他的手腕,不依不饒。
周圍眾人被這邊的動靜吸引,聽到邱美珍的話,鄙夷的目光紛紛投向林凜。
林凜疼得一陣抽搐,咬牙抽回手,雙目通紅。
“從你們讓我給林瑾頂罪那一刻起,就不是我爸媽了!”
“林瑾才是你們的好兒子,你們想要兒子儘管去找他,從今往後,我跟林家再無瓜葛!”
邱美珍聽他提到頂罪的事,眼中閃過一抹慌張,高聲掩飾著心虛。
“你這畜生,要不是你,阿瑾也不會在孤兒院受那麼多年苦,那都是你欠他的,你為他做什麼都是理所應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