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夜臨身軀一僵,他好似聽到了長公主的聲音,他扭頭卻是空無一人:“朝顏?”
無人回應。
他踉蹌地起身,嘴裡不停地呼喊,但因為身體虛弱,一下子栽倒在地上,他想爬起來,卻使不上力氣:“朝顏,是你嗎?朝顏……”
顧朝顏一步步走向祁夜臨,雖然知道他看不見,但仍然露出笑容:“祁夜臨,這輩子有你做我的對手,足矣!”
或許,自己從未真正瞭解過祁夜臨,但也沒機會彌補他了。
如果有來生就好了……
顧朝顏身體越來越淡,胸口那股盤旋的怨氣也在慢慢消散。
陷入黑暗那一刻,她聽到祁夜臨絕望的吶喊:“朝顏,別走!!”
“長公主?”
“長公主!”
顧朝顏渾身一顫,睜眼對上祁夜臨不悅的眼神:“如果長公主對本王的提議有異議,可以明說。”
“祁、祁夜臨?”顧朝顏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
“長公主把本王誆騙到馬車上來,該不會只是與本王大眼瞪小眼?”祁夜臨薄唇挽勾起一個諷刺的弧度,眸色深沉地可怕。
馬車?
顧朝顏左右張望,下一面色鉅變,在祁夜臨驚詫目光下,將他摁倒在地。
“嗖。”
兩人倒地一瞬間,一支冷箭插入祁夜臨剛才坐的地方。
“保護長公主、保護慎王!”
馬車外,傳來兵刃相搏之聲,顧朝顏微微支起身子,目不轉睛地看著祁夜臨。
神色冷漠,眉梢帶怒,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是自己平時所熟知的他。
“長公主還不起來麼?”
顧朝顏回神,對上祁夜臨冷冷的目光,卻不料看到他微紅的耳垂。
“本宮害怕!”
祁夜臨:?
為了讓他更加確信,顧朝顏還往他懷中縮了縮,雙手抱住他纖瘦的腰肌:“他們要殺本宮,祁夜臨,你要保護我。”
祁夜臨冷漠的面色有一絲龜裂,手卻沒推開顧朝顏:“外面的殺手不是長公主安排的?”
“本宮一向光明磊落,真要殺你,直接下令給你按個罪名就行,何必大費周章,把你誆騙到馬車上多此一舉安排刺殺?”
前世兩人脫險後,面對祁夜臨的質問,自己反咬一口說是祁夜臨栽贓陷害,結果兩人大吵一架,若不是雙方的下屬拼命攔著,那兩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也就是這次以後,自己對祁夜臨深惡痛絕,只要見面就必定鬧得人仰馬翻。
“那長公主讓本王上馬車是做什麼?”
“喝茶。”
顧朝顏腦子轉的飛快:“本宮記得你愛好不多,唯獨對喝茶情有獨鍾,剛好前幾天本宮收到好友贈送的新茶,想邀請慎王一起品茶的。”
祁夜臨眯著眼,似乎不信顧朝顏的話。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下屬的聲音:“長公主,慎王殿下,刺客已經全部伏法。”
“可有活口?”
“他們都在口中藏了毒,抓到一瞬間,都服毒自盡了。”
前世關於這次刺殺,顧朝顏一直沒有查到罪魁禍首,而現在……
“掉頭,回宮!”
“是!”
顧朝顏對上祁夜臨不解的清冷目光:“平白無故讓慎王遭遇危險,本宮自會給你一個解釋。”
明鏡房。
顧朝顏剛走到門口,瞧見領事太監黃公公伸手阻攔:“長公主……”
“啪!”
“狗奴才,本宮的路你也敢攔?”顧朝顏見黃公公捂住臉,一臉震驚卻仍不讓開,一腳踹在他身上,“錦棠,把他拖下去,杖責五十。”
聽到“杖責五十”的黃公公,這才意識到長公主是動真格的:“奴才該死,是皇上下令,不讓任何人打擾的。”
“拖出去。”
顧朝顏根本不聽黃公公的解釋,自己推開宮門,便往裡衝。
剛走進內室,就瞧見龍袍加身的弟弟一臉錯愕地站起來,他身邊還站著當朝太傅。
“皇長姐……”
“啪啪。”
弟弟剛開口,顧朝顏就甩他兩個耳光:“顧朝恆!你長本事了,居然派人刺殺我?”
“皇、皇長姐,你幹嘛打朕?什麼刺殺,朕不知道啊。”顧朝恆捂住臉,滿臉委屈,“朕下了朝,就一直待在明鏡房……”
“放你的狗屁。”
顧朝顏爆了個粗口,將那支射在馬車壁上的冷箭扔掉他身上:“別人認不出上面的標誌,我還認不出來嗎?顧朝恆,你不就是嫌棄我管東管西,限制你那個,限制你這個,那從今天開始,你的事情我一概不管。”
“皇、皇長姐,你遇刺了,你要不要緊啊?”
“顧朝恆,你還在裝?”顧朝顏冷笑一聲,看向一直低著頭不說話的太傅,“宋太傅,這應該是你的主意吧?”
“長公主,您冤枉老臣了。”宋太傅眼中閃過一絲惶恐,“老臣作為皇上的夫子,一直兢兢業業……”
“宋太傅,真正兢兢業業的人,是不會把這四個字掛在嘴邊的。”顧朝顏打斷宋太傅的話,冷笑一聲,“你不就因為本宮看上你的孫子,想招他為駙馬,你心裡不願意,但又不願意明面上跟本宮起衝突,所以就煽動皇上來對付本宮嗎?”
“長公主,老臣沒有,老臣……”
“本宮不聽你的解釋。”顧朝顏抬手,指著兩人道,“從今往後,所有朝堂大事都有皇上做主,顧朝恆,父皇把皇位傳到你手中,我期待你能延續皇室的輝煌,當個千古名帝!”
說完。
顧朝顏扭頭就走。
一齣大門,就瞧見站在門口的祁夜臨:“刺殺一事,關乎皇上跟太傅,慎王若是追究到底,本宮不攔著。”
祁夜臨眉頭一蹙,方才裡頭的對話,他都聽見了。
正值晌午,太陽很好。
顧朝顏抬頭看向天空,一直以來,她都被繁重的政務壓到喘不上來氣,文武百官不體諒也就算了,還在背後陰陽怪氣,如今當著弟弟的面,說出再也不管事後,沉重的心一下子輕了:“慎王殿下,可還有疑惑?儘管說。”
“長公主捨得放下苦心經營的一切?”祁夜臨不知長公主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謹慎一些總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