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景川沉浸在表白的巨大喜悅裡，他一晚沒睡，睜著眼睛等天亮。
他打算天亮後超市開門，就去買菜做一頓豐盛的早餐。
這是顧銘建議的：女人最怕溫水煮青蛙的關心，一定會動心的。
他掐著點兒出門，心情愉悅極了。
他哪裡知道，就他出門的這半小時，自己的好表妹開車來把沈清沅連夜打包好的行李拖走了。
做好一頓大餐，賀景川還精心擺了盤。
他敲了好幾下對面的門，發現毫無動靜。
他又敲了幾下，還是沒人應答。
另外一側的房門打開，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
他笑著說：“來找 601 的姑娘？”
賀景川點頭，“嗯。”
“別敲了，人家姑娘搬走了。” 男人 “嘖嘖” 感慨，“大包小包的，動作非常快，逃命似的。”
賀景川胸口一悶，機械地朝著鄰居點頭。
他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屋裡，海鮮粥的香味飄來，他卻完全沒有了食慾。
他雙手撐在餐桌上，垂頭喪氣。
暗戀揭露，對她來說果然是一場負擔。
她不需要一個陌生人珍藏在心口十年的愛，她逃難一樣離開了。
他的頭垂得越來越低，整間屋子很安靜，唯有他輕微的嘆息聲。
良久。
他才緩緩起身，抬步走向浴室。
“嘩啦啦” 的冷水從頭往下澆，他閉上眼睛，意識開始清醒過來。
不能氣餒。
絕對不可以。
真心愛的人，怎麼捨得放棄？
—
沈清沅被閨蜜接到她那裡去，美美地吃了一頓早餐後，打車去了公司。
她的工作強度很大，一到公司就切換手機系統，全身心投入工作。
中午一點多會議結束，她和趙悠一起去食堂吃飯。
吃飯的間隙，沈清沅見到趙悠接私人電話，她這才想起自己沒有切換手機系統。
切換系統後，她按照慣例打開微信。
置頂的對話框是 “相親相愛一家人”。
點進去一看，是表弟發的視頻。
視頻裡，外婆指揮著舅舅把老家院壩門口的大樹砍了。
舅舅神神叨叨的，砍一刀說一句保佑保佑。
沈清沅發了三個問號過去。
舅媽立刻小窗私聊她，說話的聲音也是刻意壓低的。
“沅寶啊，你外婆說你 27 歲了還沒有男朋友，都怪門前這棵樹，它是單身樹。砍掉了重新栽兩棵夫妻樹，你今年過年絕對能帶男朋友回來。”
沈清沅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外婆之前是含蓄地發一些村裡小朋友玩耍的視頻進來。
後來表弟教會她拍抖音後，她會轉載一些催婚的段子。
再後來，她就發一些標題很有噱頭的視頻來。例如：“新時代十大不孝順表現，看你中了第幾條？”
沈清沅一點開，發現十條都是一句話 ——“不結婚！”
哪曾想到，她老人家現在不催婚了，直接怪到了風水的頭上。
沈清沅微微籲出一口氣，給舅媽發了一個 “救救孩子” 的表情包。
舅媽溫柔地回：“乖沅寶，如果遇上合適的呢也可以談了，但是不想談也沒事。我們永遠是你的港灣，別有負擔。”
沈清沅心裡一暖，“舅媽對我最好了，我一定好好給您養老。”
舅媽：“乖孩子，舅媽有養老金。你和你弟過好你們的日子，已經很了不起了。”
兩人聊了一會兒，沈清沅的手機響了。
是賀景川的名字。
她的心跳陡然停了一秒，呼吸都屏住了。
她大腦裡下意識想起他昨晚的告白。
可緊接著想起的，就是姚詩云說他表哥是渣男，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
沈清沅沒有掛斷，但是也不接。
漠視，是她給閨蜜表哥最後的遮羞布。
電話自然掛斷後，她收到賀景川發的短信：【看微信】
沈清沅白皙纖長的手指點開微信，一直往下滑，滑到了賀景川名字的對話框。
她沒有看內容，指腹長按對話框，選中 “不顯示該聊天” 的選項。
瞬間，他的對話框消失不見。
把手機放在桌子上，她繼續慢條斯理地吃飯。
……
賀景川坐在老闆椅上，目光瞥向桌子上的手機。
他真懷疑手機壞了，接收不到電話或者信息。
讓沈清沅看短信的消息都發出去一個半小時了，她怎麼還沒回？
“別看了，你在人家心裡屁也不算。” 顧銘給了好兄弟一刀。
賀景川：“你可以別說話嗎？”
顧銘：“一般來說，女人生你的氣，會拉黑、刪除。可沈清沅不刪不拉黑，就讓你這麼躺在列表裡，但是卻視若無睹。
這代表什麼？就代表你太不重要了，她甚至不願意給你任何多餘的情緒。”
賀景川又被兄弟在心窩上戳了一刀。
“你別瞪我，你繼續聽我細細說來。” 顧銘煞有介事地說：“你也別幻想她會點開你的微信，一字一句地讀，她有這個閒工夫不如編輯一串代碼黑了你的公司和網站。所以你表白的話，是不可能被看到的。”
賀景川眉骨一壓，“她為什麼黑我的網站？我一朝回到解放前，還要被黑？”
顧銘提醒，“你昨天摟人家腰了，耍流氓了。”
賀景川無話可說。
顧銘走到他的桌子前拿起手機，晃了晃說：“現在你唯一的出路，就是三個字。”
“什麼？” 賀景川虛心求教。
顧銘：“厚臉皮！”
他說完話，抓著賀景川的手指按在手機屏幕上，指紋解鎖成功。
顧銘飛快地打下一行字，發短信給沈清沅：【寶貝，我愛你，矢志不渝！】
發送成功後，他展示給賀景川看。
賀景川的眼前一黑，後脊樑都在發寒。
……
沈清沅臨時切換手機系統，聯繫 4S 店有沒有把車給她修好。
暫住在姚詩云那裡，有些偏遠。
沒有車的確不方便。
沈清沅還沒有撥出去電話，手機短信就跳了進來。
一點開，賀景川發來的消息，差點把她天靈蓋掀飛。
一股惡氣直衝大腦，沈清沅疾步走回電腦桌前，一把將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拖拽過來。
她的手指噼裡啪啦地響個不停，程序編輯完了，她的下頜還咬得緊繃繃的。
點擊發送鍵，她扣下筆記本電腦屏幕，目光森冷。
另一邊。
賀景川的辦公室門被敲響。
“進來。” 賀景川喊了一聲。
李助理進來後一臉不可思議地說：“賀總，我們的網站竟然被攻擊了。上面滿屏的大字。”
賀景川快速打開瀏覽器，滿屏紅黑色 “渣男必死” 的大字，格外惹眼。
賀景川眉心緊擰，顧銘則一臉崇拜。
顧銘：“沈清沅好帥。”
賀景川張了張嘴，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