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這張臉……是怎麼回事啊?”
“不知道啊,腫得跟豬頭一樣,太可怕了!”
“該不會是……被打的吧?”
“噓……小聲點,別讓人聽見了。”
沈韻雪站在一旁,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驚訝和擔憂,她“關切”地問道:“三妹妹,你的臉……這是怎麼了?怎麼會腫成這樣?是哪個不長眼的奴才衝撞了你?還是……有人欺負你了?”
她這一連串的問話,看似是在關心沈曦雪,實則卻是在火上澆油。
沈曦雪氣得渾身發抖,她死死地瞪著沈韻雪,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
她當然知道,這一切都是沈韻雪故意的!
這個賤人,竟然當眾揭她的短,讓她在這麼多人面前丟臉!
可是,她卻不能發作。
沈曦雪強忍著心中的怒火,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我沒事,只是……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她這話,連三歲小孩都騙不過。
誰家摔跤能把臉摔成這樣?
眾人看向沈曦雪的目光更加微妙了,有些人甚至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
沈曦雪只覺得自己的臉頰燒得更厲害了,她恨不得立刻逃離這個地方。
“摔了一跤?”沈韻雪故作驚訝地挑了挑眉,“三妹妹,你可要小心些啊。這望江樓的地可平坦得很,怎麼會摔成這樣呢?要不要請個大夫來看看?”
她這話,明擺著是在嘲諷沈曦雪。
沈曦雪氣得牙根癢癢,卻又無可奈何。她只能強壓著怒火,低聲說道:“不……不用了,我真的沒事。”
說著,她慌忙撿起地上的面紗,手忙腳亂地重新戴上,遮住了自己那張慘不忍睹的臉。
她的動作慌亂而狼狽,與之前那副優雅從容的模樣判若兩人。
做完這一切,沈曦雪再也待不下去了。
她低著頭,捂著臉,匆匆忙忙地朝著人群外跑去。
“三妹妹,你去哪兒啊?”沈韻雪在身後“關切”地喊道,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沈曦雪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她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沈韻雪看著沈曦雪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就這點本事,也敢跟她鬥?
真是自不量力!
沈韻雪轉過身,面對著望江樓內一張張面孔,面上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讓諸位見笑了。”
“家妹頑劣,平日裡被寵壞了,舉止失措,還望諸位海涵。”
她這番話,既是向眾人解釋,也是在維護沈府的顏面。
畢竟,沈曦雪再怎麼說也是沈府的姑娘,她的醜態傳出去,對沈府的名聲總歸是有影響的。
眾人聽了沈韻雪的話,臉上的神色各異。
就在這時,一位身著月白色長衫的中年男子緩步走上前來。
他面容儒雅,氣質溫和,手中拿著一卷書冊,正是此次詩會的主持人,也是望江樓的先生——柳如風。
“時辰已到,詩會開始。”
柳如風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
他環視一週,目光在沈韻雪身上稍作停留,隨後緩緩說道:
“今日詩會,以‘飛花’為題,不限詩體,不限韻腳,各位小姐可盡情發揮。”
說著,他將手中的書冊翻開,指著其中的一頁說道:“按照慣例,咱們從第一位開始,依次作詩。”
眾人聞言,紛紛落座。
望江樓內,早已備好了筆墨紙硯。
一張張精緻的案几旁,坐滿了衣著華麗的千金小姐。
她們或低頭沉思,或提筆疾書,或與身旁的姐妹竊竊私語,都在為即將到來的比試做著準備。
沈韻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神色平靜。
她並沒有急著動筆,而是輕輕地轉動著手中的茶杯,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她身旁的位置空著,那是沈曦雪的位置。
沈曦雪的突然離席,讓在場不少人都注意到了她,不過因為沈韻雪及時打圓場,倒是沒有鬧出什麼大事。
可明眼人都知道,這件事兒不算完,沈家姐妹之間的樑子,算是徹底結下了。
“第一位,是安國公府的趙小姐。”
柳如風的聲音再次響起,將眾人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一位身著淡粉色衣裙的女子緩緩起身,她便是安國公府的嫡長女趙婉兒。
趙婉兒是京城有名的才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尤其擅長作詩。
只見她略一思索,便提筆在紙上寫下了一首七言絕句:
“飛花逐水逝無痕,
落蕊隨風舞亦真。
莫嘆春光容易老,
明年依舊笑東君。”
趙婉兒的詩,清新脫俗,意境優美,引得眾人一陣讚歎。
柳如風點了點頭,笑著說道:“趙小姐這首詩,甚好。既寫出了飛花的飄逸,又表達了對春光的珍惜,實乃佳作。”
趙婉兒微微一笑,欠身行禮:“先生謬讚了。”
隨後,柳如風又依次點名,讓其他小姐上前作詩。
一時間,望江樓內,熱鬧非凡。
“下一位……沈府,沈韻雪。”
終於,輪到沈韻雪了。
柳如風的聲音再次響起,將眾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沈韻雪的身上。
在場的所有人,幾乎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沈韻雪的表現。
她們中,有的人是純粹的好奇,想看看這位沈家嫡女究竟有幾分才情;有的人則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態,等著沈韻雪出醜。
畢竟,沈韻雪的名聲,在京城中並不算好。
很多人都認為她粗鄙不堪,目不識丁,根本不配與她們這些世家小姐相提並論。
所有人都想知道,這位沈家嫡女,究竟是真有本事,還是徒有虛名。
沈韻雪緩緩起身,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到了案几前。
她拿起筆,蘸了蘸墨,略一思索,便在紙上寫下了一首詩。
她的動作,優雅從容,沒有絲毫的慌亂。
很快,沈韻雪便寫完了詩。
她放下筆,將紙張拿起,輕輕地吹了吹,待墨跡乾透後,便將詩作呈給了柳如風。
柳如風接過詩作,低頭一看,眼中頓時閃過一絲驚訝。
他抬起頭,看了看沈韻雪,又看了看手中的詩作,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這是你寫的?”
柳如風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難以置信。
沈韻雪點了點頭,淡淡地說道:“正是。”
柳如風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這才開口說道:“沈小姐這首詩,實在是……實在是太好了!”
他這話一齣,頓時引起了一片譁然。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柳如風手中的詩作,想知道沈韻雪究竟寫了什麼,竟然能讓柳如風如此失態。
要知道,柳如風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子,眼光極高,很少會如此誇讚別人的詩作。
“柳先生,您……您沒看錯吧?”
一位小姐忍不住開口問道。
“是啊,柳先生,您可要看仔細了。”
另一位小姐也附和道。
她們都不相信,沈韻雪能寫出什麼好詩來。
柳如風沒有理會她們,而是將手中的詩作展開,大聲地念了出來:
“落絮飛花滿帝城,
一番春信入簷楹。
狂風烈焰摧殘後,
猶有殘香繞指縈。”
詩聲一落,全場寂靜。
所有人都愣住了,她們呆呆地看著沈韻雪,眼中滿是震驚和不可思議。
這首詩,實在是太驚豔了!
它不僅寫出了飛花的形態,更寫出了飛花的精神。
落絮飛花,本是柔弱之物,但在狂風烈焰的摧殘下,卻依然能夠散發出淡淡的香氣。
這是一種怎樣的堅韌和不屈?
這首詩,不僅文采斐然,更蘊含著深刻的哲理,讓人回味無窮。
“好詩!好詩啊!”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緊接著,整個望江樓內,便爆發出了一陣雷鳴般的掌聲。
所有人都被沈韻雪的才華所折服,她們看向沈韻雪的目光,也變得敬佩起來。
“沈小姐,真是才女啊!”
“是啊,這首詩,實在是太好了!”
“沒想到,沈小姐竟然有如此才情,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
讚美之聲,不絕於耳。
沈韻雪站在人群中,臉上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就在這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突然響起:
“這首詩……是你抄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