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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渾渾噩噩地跑著,竟不知不覺跑到了大司馬家門前。
大司馬正巧認出了我,邀我進府,讓下人替我更衣。
他捋了捋鬚髮皆白的鬍鬚,嘆了口氣,“公主可知,皇上日夜為北羌求娶之事煩憂?
我愣了一下,我自小在王府受六藝之教,幾乎從來不出攝政王府,對朝政更是一無所知。
大司馬告訴我,皇上親生的公主只有三歲,可若不和親,北境戰場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若公主自願去北羌和親,是江山社稷之福。”
我握緊了手心,只覺得汨汨生痛。
北羌王已年逾五十,爹爹就是被北羌王親手殺死的。
殺父仇人,如何能嫁?
可大司馬卻沉聲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公主若是真心想要復仇,何不去離仇人最近的地方?”
“這件事,只有公主可以做到,擒賊先擒王,勝過千軍萬馬。”
我怔了許久,久到掌心滲出的汗摻雜著掐出的鮮血,終於下定了決心。
“好,我嫁。”
我苦笑道,“但是希望我去和親的事,不要告訴皇叔,他最疼我了。”
我的話像是在騙他,亦像是在自欺欺人。
走在回王府的路上,我感受到冰冷的眼淚混合著雨水滑落,心臟像被狠狠握住,痛到幾乎站不住。
眼前浮現起謝焱抱起我,一字一句對我說,“阿黎,我會一生一世保護你。”
我望向他,怦然心動。
直到現在,我與他即將永遠不復相見。
謝焱一直等我到傍晚,擔憂地迎上來。
“你去哪了?我派人找了你半天,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那雙我在黑夜裡無數次描摹過的眉眼,此刻稍稍褪去慌亂。
我搖了搖頭,“只是去手帕之交那裡學習女紅。”
他從懷裡掏出一枚玉簪遞給我,與他送給沈月璃那支很是相似。
“阿黎,休要再胡鬧了,我與王妃相識多年,她體弱多病,一直在靜安寺養著,不久前才回來與我履行婚約。”
謝焱伸手抹去我臉上的灰塵和淚水。
熟悉的溫度讓我想起那個夜晚,他也是這樣溫柔地為我拭去眼淚。
“乖,很快就不疼了,阿黎忍一忍。”
如今彷彿鏡花水月,大夢一場空。
“本王縱然娶了王妃,也不過是多一個人疼你罷了。”
“我知道了,皇叔。”
我忍下心底的苦澀,最後一次乖順地答。
“是我錯了,我一定會好好敬重王妃的。”
他不會知道,那個曾在雨夜裡撐傘等他回來的小姑娘,那個在他病榻前守了三天三夜的阿黎,以後的路,再也不會有人護著了。
謝焱終於眉頭舒展,輕勾唇角。
“公主府已經修繕好了,明日本王和月璃親自送你過去。”
夜裡,我蜷縮在床榻角落,錦被裹身仍覺得寒意刺骨,淚水無聲滑落。
謝焱,你不要我了。
阿黎,阿璃,原來那一夜動情,你也只是把我當成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