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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林玉芬心疼女兒見不得顧芸掉眼淚。

可兩千多塊錢實在是太多了,多少人一輩子都存不到這麼多錢。

顧天樹也不甘心,但真告上去他沒理,到時候吸沈念姝血好起來的大半輩子都會化成灰。

顧天樹咬了咬牙問她。

“你真要問我們要錢?”

“你聾了?耳朵盛水用的嗎?兩千二百塊錢整,少一分都不行。”

顧天樹氣得深深吸了一口氣,瞪了林玉芬一眼。

這個敗家娘們!

他咬牙切齒道,“去,把那兩千兩百還給她。”

林玉芬一聽差點跳起來,“那可是兩千塊錢,我們大半輩子的積蓄。”

沈念姝糾正,“錯,是兩千兩百。”

“不給,那我只能去部隊了。”

說著,她已經抬腳了。

“等等。”

顧天樹呵斥了一聲,拿出了當家的威嚴看著林玉芬,“給她。”

林玉芬對顧天樹還是有幾分顧忌的,恨恨地剜了沈念姝一眼,轉身進了屋。

紅布包著一沓錢,沈念姝洗乾淨手數了一遍。

顧天樹也沒想到她真敢一分錢都不還回來,哼了一聲,“你拿了這些錢,我們兩清,從今以後就不是我顧天樹的女兒!”

林玉芬也哼了一聲,“我們顧家也不是你的孃家,以後在陸家受了委屈別哭著回來。”

她就不信了,沒了孃家的幫襯和撐腰,婆家能對她好到哪裡去。

沈念姝:?

搶她臺詞?

這種狗屁地方,求著她都不會回來,她活動了一下手腳,這副身體營養不良有些偏瘦了,但扇幾巴掌的力氣還是夠的。

“兩清?我還欠了你們一點東西沒還呢。”

林玉芬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她就說嘛,女人哪裡有不需要孃家的,這不就知怕了,乖乖聽話了。

很快,她嘴上的笑就僵住了。

“啪!”很是清脆的巴掌聲。

顧天樹稱得上魁梧的身材被她一巴扇到了地上,“這是還你扇我的一巴掌,叫你貪烈士的撫卹金!”

“啊!!”顧天樹疼得在豬糞裡打滾。。

“啪!!”反手一巴掌。

林玉芬也被扇倒在糞堆,沈念姝抬腳碾在她腳踝上。

“啊!!!”林玉芬疼得來回掙扎,眼淚鼻涕糊在了一起。

沈念姝雲淡風輕地使著力,“老虔婆,叫你虐待烈士遺孤!”

直到骨頭咔嚓一聲,沈念姝才收回腳,往旁邊走。

顧芸嚇得臉色一白,連連往後退,“沈念姝,你、你要做什麼?!”

原主這副身體還是弱了一點,才兩巴掌手心就發燙了,沈念姝甩了甩手,“砰!”

一拳打在顧芸那張綠茶臉上,眼睛頓時又腫又紫。

“打你,順手的事。”

最後,還不忘踢一腳吠個不停的狗。

忒,一條狗也敢逼她的婚。

連人帶狗躺在地上,沈念姝才滿意地拍了拍手,別看她打得好像不怎麼用力的樣子,她的勁都使在了要害處,顧天樹的右手算是廢了,當年他就是用右手寫的領養申請書。

林玉芬的腳也廢了,這些年她就是用這隻腳對原主拳打腳踢。

沈念姝撿起地上的包袱走出了豬圈,圓月掛在天空,周圍佈滿了星星,有三顆捱得特別近。

她抬頭望了一眼,心裡默唸著,沈團長沈夫人,還有原主,你們安息吧,我一定不會再讓這副身體受欺負。

直到沈念姝洗完澡出來,豬圈裡的三人還在哼哼唧唧喊著哎喲,沒有一時半會他們也別想爬出豬圈。

包袱裡都是一些破布衣裳、一張陸少欽家的地址和一條項鍊,說是項鍊,其實只是一條繫了一個鐵戒指環的褪色紅繩,想來應該是遺物,看起來不值錢,沈念姝沒多想,將它系在了脖子上。

包袱又翻遍了,還是沒看到結婚紙的影子。

不管了,沒有結婚紙大不了她就拖著那個男人去。

兜裡只放了兩百塊錢,剩下兩千縫進了衣服內襯裡。

她拍了拍鼓鼓囊囊的兜,裡面還裝著臨走前從廚房拿的煮好的雞蛋和蔥油餅,挺著胸膛走向了火車站。

……

羊城火車站。

此時的沈念姝正站在售票窗口前不死心問道,“去蓮花屯的票真的沒有了嗎?”

售票員是個小姑娘,扎著兩條麻花辮子,一晚上,她那兩條辮子都不知道搖多少次了。

“真的沒有了,只有明天的,你要不要?”

“要的要的,我要。”

沈念姝現在滿腦子都是離婚,生怕晚去了一步,她的便宜老公就回部隊去了。

她才二十歲,根本不想英年早婚啊啊啊!

但這個年代的交通方式實在是匱乏,去蓮花屯的綠皮火車又只有普快,票是明天下午的,她並不知道陸少欽沒有回來,只希望能來得及,希望那個男人還沒走。

買完票,她走去了羊城招待所。

路過一旁的百貨大樓還沒關門,她低頭看了看自己——

一截短一截長的褲腳,東一塊西一塊的補丁,還有穿得破洞又縫上然後再破洞的鞋,也就比小乞丐好一點。

顧家那兩公婆真的把她養得很差。

但沈念姝可不會虧待自己,沒有過多的猶豫就進了百貨大樓。

說是叫百貨大樓,其實也就是一座兩層的小建築,一個售貨員看好幾個櫃檯,前世她作為首席軍醫,一身戎裝一穿就是穿到氣死。

她也是愛美喜歡穿裙子的小女孩,但只能晚上自己偷摸著穿一會,現在穿到這裡反而有了機會穿裙子。

她挑了幾條碎花連衣裙,又挑了幾件上衣褲子跟鞋子,還有最重要的幾刀衛生紙。

天殺的林玉芬為了省錢,原主來例假用的都是草木灰,就連裝草木灰的布條都要洗了反覆用的,這其實很不衛生,沈念姝是軍醫,這些衛生健康問題更是注重。

逛到最後還買了一個斜挎包跟幾把糖。

糖在這個年代算得上是奢侈品了,沈念姝買東西很是爽快,售貨員的笑就沒下來過。

七零年代雖然錢很難掙,但耐花啊,這一大堆東西才五十二塊六毛錢。

售貨員一看沈念姝出手這麼大方,眼睛一轉,拉著她走到一個小角落。

眼珠子四處看了看,壓著聲音,“同志,你要票不要?我有很稀罕的票。”

沈念姝知道有些富裕的家庭用不完會將一些票拿出來賣,一般這種渠道都是有關係才行,沒想到讓她遇上了。

“什麼票?”

售貨員看了看四周,掏出一張手錶的票,這種票要分配才有,不然的話就得找黑市。

更多時候有錢也難買,沈念姝想也不想就將售貨員手裡的票買了下來,“要,你還有沒有別的票,我都要了。”

售貨員樂呵呵掏出了好些票,有肉票面票和布票。

最後沈念姝提著大包小包進了招待所,花了三塊錢住了進去,洗完澡後就躺下了。

……

第二天。

沈念姝睡到了中午才起,坐在鏡子前收拾自己。

鏡子裡的臉皮膚稚嫩,眉眼彎彎,膚色白得發亮,眼眸圓溜溜的像兩顆大葡萄,泛著水光,明眸皓齒,一整個水靈靈的模樣,跟朵花兒似的。

重要的是,髮量還多得可怕!

也不知道陸少欽長什麼樣子,她可不能插在牛糞上!

沈念姝換上了碎花裙,提著行李就趕火車去了。

火車站擠滿了人頭,沈念姝提著東西上了火車,拿著硬板式的火車票,對著上面手寫的票號找位置。

火車轟隆隆的駛出,看著窗外的風景,她邊嚼著餅子邊出神。

等吃飽了人也困了,她靠著窗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中途火車停了一站,察覺到身旁有人坐下,沈念姝只看了一眼又重新睡過去了。

一覺睡醒,列車員拿著大喇叭喊著到了蓮花屯,沈念姝擠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下了車。

剛走出沒多遠,就聽見一陣小孩的哭嚎聲從對面站臺傳過來。

那個一個瘦弱的娃娃,看身影只有四五歲大,身上穿的破破爛爛,比她之前的補丁還要多,兩個列車員像抓泥鰍一樣抓著他。

“小娃娃,你沒有票,你不能上火車,快回家去吧!”

“放開我!我要找我爸爸!我要去找我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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