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藍衫男子捧著一堆東西回來了。
他手裡的木盤託著一堆珠光寶氣物件,映得他臉上紅一陣綠一陣。
隨著他的走動,盤子裡的翡翠鐲子相互碰撞,發出清脆聲響;珍珠項鍊纏繞著,顆顆飽滿圓潤;金簪玉佩擠作一團,光華流轉。
在這堆珍寶中央,是一個半開的古樸錦盒。
藍衫男子走近了,王祈曄看清了錦盒裡的東西:那是一枚散發溫潤藍光的玉佩。
房間裡彷彿被注入了一股神秘力量,藍光如水波般盪漾開來,周圍珍寶光芒瞬間黯淡。這玉佩質地通透,其上紋理仿若星辰河流,似有生命般律動。
藍衫男子恭敬將托盤奉上,語氣裡隱隱透著一絲期盼和顫抖:“仙人在上,小人家中世代經商,在這些世間俗物上倒是有些積累。今有緣得遇仙人,蒙仙人厚賜,無以為報,只能以些許俗物供奉。希望仙人笑納。”
他決定大著膽子跟仙人搭上關係,或許這些俗物在仙家眼裡不值一提,但是卻是他現在能拿得出最珍貴的東西。
如果仙人收下了,並因此對他們有了青眼照拂,此後家族的興盛便指日可待了。
他現在不敢看面前仙人的表現,自己也只是在賭,或許仙人能對這些凡間的東西感興趣。
可若是面前的仙源覺得自己是在用這些凡間的庸俗之物玷汙他的清修,對此大發雷霆。或許自己的家族馬上就會面臨滅頂之災。
所以此刻藍衫男子的心裡也忐忑不已,等待面前之人最後的裁決。
此時越是安靜,他內心越是慌張,甚至禁不住再次發抖起來。
可此時的王祈曄確實陷入了極度的震驚之中,以前看小說看到那些用簡單的東西哄騙古人獲得大量的財寶的橋段,竟然出現在了自己的身上。
王祈曄有心推拒,但…他給的實在太多了,這樣讓自己怎麼說出違心的話?
在其實並不劇烈的心理掙扎中,王祈曄清了一下嗓子,咳嗽一聲,儘量用舒緩的語氣來掩飾自己內心此刻的不平靜:“你倒是有心了,這些東西…我就收下吧。”
他原本想順著對面人的腦補樹立自己一個高人的形象,貶低一下他手裡的東西,然後順勢收下。但王祈曄始終覺得自己還是一個老實人,沒有說出太違心的話。
可是簡簡單單的收下就讓面前的藍衫男子喜出望外,認為自己抱上了一條仙人的大粗腿。此後家族人丁興旺生意興隆,自己的延年益壽,甚至修道成仙都要應在面前這位仙人的身上。
藍衫男子恭敬的向前遞出托盤,想要通過房間半空中,這個神秘的窗口將東西送到仙人手中。
卻在向前半步之後發現手中的托盤,似乎撞到了什麼堅硬的東西,無法寸進。
王祈曄原本想直接接過,腦筋急轉又想起再做一個試驗,他乘著聲音假裝威嚴的說:“我允許你穿過仙界屏障。”
藍衫男子聞言,再次向前遞出托盤,但依舊撞在了一個無形的屏障之上。
王祈曄心中大喜,看來異世界的任何東西在沒有自己牽引的情況下是沒有辦法穿過兩界屏障的,自己的安全係數又上升了不少。但是臉上依舊不動聲色,對疑惑的藍衫男子說:
“唔,你不具法力,是無法穿過仙界屏障的,但是我疏忽了。”
於是伸手很自然地接過了托盤,轉身將它放在床上。
藍衫男子見到這樣神仙的手段,自然對面前人的身份更加深信不疑。思考著自己家裡還有沒有什麼奇珍異寶可以作為仙人的供奉。
王祈曄此刻已經興奮得,感覺心跳都快要跳出了胸膛,這堆東西他壓根不敢想能價值多少錢。沒想到自己的財務自由就這麼驟然降臨了。
但是轉頭看見藍衫男子同樣興奮的神色,就覺得有些愧疚,自己空手套白狼騙了人家這麼多東西,是不是應該想辦法彌補一下?
但是不用猜,也知道對面的想法,無非是長生不老,延年益壽之類的。如果自己詢問對面的願望,但是自己無法滿足,那剛剛穿上了馬甲馬上就會掉了。
雖然自己可以關窗戶一走了之,但那也太跌份了。
想了想,要不就給他一段“仙界的奇遇”吧。
一念及此,王祈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神秘的笑容,對面前的“大金主”問道:“你想來仙界看看嗎?”
藍衫男子沒想到驚喜來得這麼突然,這就要引領自己進入仙界了嗎?面前這個仙人果然是個大好人,自己付出的那點東西竟然得到了這麼大的回報。
他趕忙點頭,驚喜道:“真的可以嗎?可我現在只是一介凡人…”
王祈曄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誤會了,於是輕輕擺了擺手:“不是接引你在仙界常住,也更不是意味著你從此位列仙班。只是帶你來我這裡看一看,給你開開眼界罷了。”
藍衫男子先是失望,馬上心態又調整過來,覺得這才符合常理。否則只是一些凡間的珠寶就能換來自己的羽化登仙,那這種事情和腐朽朝廷的賣官鬻爵有什麼區別?
不過他馬上覺得自己這樣的想法是玷汙了仙人,連忙心理告最一番,對面前的仙人微微彎腰道:“能得到仙人的關照去仙界一遊,是小人10輩子修來的福氣。”
王祈曄微微點頭,向他伸出手:“那好,你握住我的手,我渡你過來。”
藍衫男子伸出顫抖的小手握住了王祈曄的右手,然後順著力道向前走,竟然穿過了剛才原本堅硬的那一層屏障。
然後聽見面前的仙人說:“翻過來吧。”
他也顧不得是否失態,雙手撐住半空中的門戶,稍稍用力就翻越進了“仙界”
只見這間屋子陳列的各項物品都是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牆壁刷的雪白,地面也潔白光滑,光可鑑人,彷彿是白玉鋪就。
回頭一看自己的來時路,彷彿隔著一層輕薄的柔紗,讓自己原本熟悉的房間看起來都有三分的飄渺。
王祈曄見他來了,決定先給他一點別的震撼,於是在他面前將窗戶關上,而隔著透明的玻璃窗看到的景色和剛才的異界房屋大不相同。
豁然開朗的景色和陽光晃得藍衫男子有點睜不開眼,他下意識地走到窗邊準備觀賞仙界的風景,觸目所見的是若干個碧波盪漾的水池,裡面竟然是一些衣著暴露的男男女女。
他臉色漲得通紅,立馬轉過身,話都有些結巴了:“仙人,外面這些是…”
王祈曄沒想到他反應這麼大,有些憋笑,道:“這些都是我的同胞,我們這習俗如此,與你們大不相同,不必見怪。”
“原來如此…”藍衫男子點點頭,心道:怪不得有些話本子說仙界到處都是美麗的仙娥,是天下第一等的美景。原來仙境乃是如此,歎為觀止…
但是他馬上又想起什麼,又轉頭看了看窗戶外的景色,臉色都嚇得蒼白了,指著窗戶說道:“仙人閣下,我剛才是從那裡來的,但是現在我…我怎麼回去?”
“別慌,你再把它推開看看。”
為了防止窗戶關閉之後,因為有旁人在場自己無法再次打開通往異界的通道,王祈曄剛才沒有把窗子關嚴,推開之後,窗外露出的就是來時的那個房間。
藍衫男子見狀驚訝得合不攏嘴,反覆推拉窗戶,發現兩者竟然是不同的景色。他又敲了敲玻璃,感嘆仙界的琉璃工藝真是美輪美奐,渾然天成,又對王祈曄開闢兩界通道的大手筆心理震撼不已。
王祈曄看他對著一個窗子都能玩得不亦樂乎,哈哈笑道:“這有什麼好看的,走我帶你去看看別的好玩的東西。”
“誒,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藍衫男子聞言微微躬身:“小民陳白川。”
“百川東到海,不錯,是個好名字。”王祈曄點點頭,隨口說道:“我叫王祈曄。”
陳百川點點頭,他哪裡敢對仙人的名字評頭論足,也不敢直呼仙人名諱,默默地跟在王祈曄身後。
走進洗手間,陳百川先被牆壁上巨大的玻璃鏡子吸引,這樣巨大又清晰的鏡子,在他們那個世界從未出現過,堪稱稀世珍寶。
他還沒來得及感嘆,就看到王祈曄隨手打開了洗手池的水龍頭,洗了個手。
他更加驚訝:“此處未見水井水從何來?”
王祈曄被他一驚一乍的聲音嚇了一跳:“這個啊,是水龍頭,一打開就會有水出來。你往這邊擰還會直接出熱水。”
說著演示了一下,水龍頭裡出來的水很快就變成了冒著白煙的熱水。
陳百川登時便目瞪口呆,半晌說不出話來:“這這這…龍?”
他只聽到一個龍字,還以為是面前的仙人用大法力擒住了一頭蛟龍,命他在此吐水。
然後王祈曄又拿起了洗手檯上面一塊晶瑩剔透,好似玉石瑪瑙一般的事物,用它在手上搓了搓,出現了很多潔白的泡泡,以及一股清幽的香味。
他笑著說:“這是我們這裡用來洗手的香皂,應該是類似你們那裡的澡豆和香粉?但是效果應該要好很多,你要不要試試?”
“不了不了。”陳百川連連擺手,這種仙家的寶物他可不敢輕易觸碰,
王祈曄也不勉強,又給他到處指了指洗手間裡其他的東西。柔軟至極的毛巾和潔白細膩的草紙已經讓他驚訝不已,能吹出熱風的那個法寶,更是讓他連呼神蹟。
結果出了洗手間,返回臥室的時候,床頭不用點火的檯燈,片刻之間就能將水沸騰的熱水器,不用蘸墨就能寫出字跡的筆…
一切一切都刷新了他的認知,更別說當王祈曄打開電視,噹噹看到一個扁平的黑匣子上面竟然出現了諸多人物,還能飛天遁地(電視里正在播放一個仙俠劇),出現了各種仙尊、天女等人物,他更加篤定這是仙人用大法力給自己映照仙界其他仙人的生活。
王祈曄見把他震得也差不多了,想了想,對他說:“這樣吧,你遠道而來我也略盡地主之誼,請你品嚐一些我們這裡的特產,你等我一會兒。”
陳百川原本想要拒絕,但是王祈曄雷厲風行的直接出了門,去樓下看看有沒有餐廳或者超市能購買一些東西上來。
陳百川不敢觸碰仙界的其他物品,也只能在原地乖乖罰站等他回來。
王祈曄來到樓下,餐廳已經過了飯點,人很少,他隨便點了兩三個家常菜,讓他們一會兒送到房間。
然後又去超市買了兩瓶酒和幾瓶飲料,吃飯嘛,總要喝點東西的。
等他返回屋裡,看到陳百川罰站一樣在等待的時候,不由啞然失笑。把他拉到茶几旁邊坐下,打開可樂給他倒了一杯。
陳百川驚恐地看著玻璃杯裡那些黑色的、還在咕嘟咕嘟冒著氣泡的液體,臉上露出了遲疑和一點點的驚恐。這東西看起來怎麼這麼像話本子裡腐骨穿心的劇毒?
這東西仙人或許可以享用,但是一介凡人的自己真的能夠享受嗎?
王祈曄一口飲盡杯中可樂,舒服地打了個嗝。看到陳百川沒動,連忙勸他:
“快試試啊,大熱天喝冰鎮的可樂最爽了。”
或者看到仙人爽快的動作,咬咬牙下定了喝黃蓮的決心,端起了那杯可樂,一飲而盡。
沒想到初入口時有些刺痛,入喉之後卻是另外一種渾身舒爽,彷彿一股冰涼的氣體從嘴裡發展到了四肢百骸,整個人清爽無比。
陳百川驚訝的舉著杯子,都有些結巴了:“這是什麼仙釀?我從未喝過如此美味的飲品。”
王祈曄笑了,果然沒有一個人能抗拒可樂的魅力。
他又打開了一瓶白酒,只是比較普通的中檔酒,但是那精美的玻璃瓶造型已經讓陳百川雙眼發出熾熱的光芒。
商人的直覺告訴他,光憑這個精美的琉璃瓶子,這個東西就價值不菲。
王祈曄又給她倒了半杯酒,笑道:“來嚐嚐我們這兒的酒水比你們那如何?”
陳百川看著晶瑩剔透,如水一般絲滑透明的酒液,一股濃郁的酒香撲鼻而來。他再次驚訝的合不攏嘴:“這…是美酒?”
他們那邊的酒還是以甜酒會和濁酒為主。就算他曾經喝過最上等的美酒,看起來也是略帶渾濁,還經常漂浮著一些不明物體。
這樣的美酒光從氣味和外觀上來說就已經是絕世珍品。
他也是個好酒之人,舉杯一飲而盡,又被醇香的酒液葉嗆得咳嗽了兩聲,但是臉上卻不自主露出了驚喜的神色。
好烈的酒,好香的酒。
他曾經喝過的御酒都不及此酒之萬一!
陳百川放下酒杯,感嘆道:“不愧是仙釀,就這一杯,就抵得過我收藏的那壇十年陳釀…”
言語中頗有可惜之意,王祈曄聽他的語氣,猜到了他的想法,於是問:“這個酒在你那兒會很值錢嗎?”
陳百川搖頭感嘆:“若此酒流入市場,只會有價無市。”
王祈曄正愁沒有辦法回報他那些珍寶,看到他的這個表現,於是拍桌道:“那我送你20瓶。”
陳百川手一抖,杯子險些掉在地上,他顫巍巍的將杯子放下,澀聲問:“仙人此言當真?”
王祈曄豪邁的一笑:“這有何妨?我這去給你準備一些。”
說完就起身去超市,準備再買一些回來。
陳百川起身恭恭敬敬地對著王祈曄作了一個90度的揖,轉身換後,茫茫地翻過窗戶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王祈曄見他冒失,擔心他撞到屏障,於是小心地在後面拉了他一把讓他慢點。
見他慌慌忙忙地去找什麼東西,以為他有什麼要緊事,便先不管他,出門去超市買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