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矜解開袖口,神色散漫:“漂白劑喝多了,喝出幻覺了?大晚上的哪來的太陽,只有星星。”
“呦呦呦,還星星……”賀序說著說著,猛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望向蔣煜。
蔣煜也下意識朝宴矜看去,男人領帶鬆鬆散散解開,慢悠悠喝著杯中酒,臉上並無任何異常。
可兄弟二十多年,他還是一眼就瞧出了些不對勁。
兩人鬼鬼祟祟湊一起,在角落裡說小話:“你說阿宴今天怎麼回事?”
賀序撓了撓腦袋:“該不會跟顧星晚有關吧?”
這麼多年,能左右好兄弟情緒的,除了這個女人,他想不出來任何別的。
蔣煜也有些恍然:“顧星晚難道回來了?”
賀序磨了磨牙,恨恨道:“當初阿宴為她做了那麼多,她卻往阿宴心口扎刀子,這樣的人還有臉回來?”
蔣煜聞言,趕忙捂住他的嘴,噓了一聲:“這話可別當著阿宴的面說,小心兄弟都沒得做。”
賀序想到以往宴矜對那個女人的維護,默默閉上了嘴。
罷了罷了,他嘆了口氣。
又擠出一抹笑,湊到宴矜跟前說起正事:“阿宴,這兩天我需要籤股份轉讓書,還得擬婚前協議,需要一個律師。”
宴矜直接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他:“明天打這個電話,會有人過去幫你看合同。”
說完,他起身拎起沙發上的外套,往外走。
“這麼快就走了?不再坐會兒?”蔣煜在後面喊他。
“明天早上還有個案子要開庭,不玩了。”
撂下這句話,宴矜大步出了包間。
接下來的兩天,顧星晚又接連去了另外四家律所。
每次面試時,對方都會點頭表示很滿意。
可是面試一結束,對方又會添上一句“顧小姐很優秀,可是我們律所恐怕沒辦法接受”。
第四次遇到這種情況,顧星晚臨走時,還是忍不住回頭問了句“為什麼”。
面試官指著她的資料開口:“顧小姐坐過牢?”
這句話一齣,饒是顧星晚有再多想要辯解的話,都悉數吞進喉嚨裡。
她蜷縮著手指,強扯出一抹乾澀的笑:“我明白了,打擾了。”
犯過刑法的人,在找工作時需要提前告知僱主情況,她自然也沒有隱瞞。
本以為回國靠著優秀的履歷,能夠找到一份工作,現在看來倒是痴人說夢了。
走出律所大樓,已經是下午四點。
顧星晚抬頭望著黑沉陰鬱的天色,眼眶有些酸澀。
這些年她其實已經很努力了,可是有些事情似乎還是沒辦法過去,永遠像這天上的烏雲般籠在她頭頂。
顧星晚吸了吸鼻子,走向最近的公交車站。
可還沒等她走到,便感覺一顆水珠落在臉上,接著兩滴三滴無數滴,大雨霎時傾盆而下。
顧星晚用文件夾擋在頭頂,快步跑到公交站臺下躲雨。
這個點等車的人並不多,她撣了撣額角的雨水,身上的西裝早就溼透了,緊緊貼著皮膚有些難受。
可她沒空思考這些,而是掏出手機查詢要坐幾號公交才能回家。
闊別多年,雲城的公交線早就改了無數遍,再也不是曾經的記憶裡的模樣。
就在這時,一輛賓利緩緩停在她面前,車窗降下。
“上車。”
低磁潤朗的聲音響起,顧星晚一僵,驀然抬頭對上那雙深邃的眼。
隔著重重雨幕,她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只能看到他那張不太真切的俊朗面孔。
“上車。”
男人又重複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