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晚寧硬著頭皮上了後排,車才緩緩發動。
果然是在等她。
車裡一陣沉默。
她偷偷看了一眼裴懊。
男人似乎累了,靠在椅背上假寐,修長的手指搭在額間按摩著太陽穴。
要是拍一張照放到網上,不知道又能多出多少迷妹。
焦晚寧在裴懊睜眼前快速收回目光,若無其事地瞟向窗外。
到酒店後裴懊直接進了浴室。
焦晚寧半靠在沙發上,聽著淋浴間的嘩嘩水聲,有些出神。
剛才她觀察了一圈,這還是前天那間房,房間裡的物品連位置都沒變過。
看樣子男人是把這裡長期包下來了。
焦晚寧想到了她之前的猜想,裴懊應該經常把女人帶到這裡過夜。
她們或許大多也是為了名或利,和現在的她一樣。
焦晚寧的心臟有些抽痛,她終於活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樣子,以前最看不起這種女生,可是現在誰又比誰高貴?
腦子裡亂糟糟的,她沒注意到浴室的水聲已經停了。
回過神來的時候男人站在她面前,身上攜了水汽的熱意似有似無地撲向她。
寬鬆的浴袍鬆散地繫著,行走間露出大片冷白的胸膛,緊緻的腹肌上還有幾滴未擦乾的水珠。
他越過沙發上的焦晚寧,打開電腦回復郵件,走勢完美的修長手指在鍵盤上噼裡啪啦地敲著。
焦晚寧以前是個十足的手控,但沒給裴懊說過,只是在男人吃飯或者看書的時候偷偷盯著看。
時間長了裴懊大概是發現了什麼,有時候就會有意無意地用手撩撥她。
那天晚上……這雙手遊走她的全身,四處惹火。
焦晚寧默默移開目光,淺咳了一聲緩解氣氛。
“謝謝,三百多萬我以後會還你的。”
男人在筆記本上敲動的動作突然停了,看向她。
“怎麼還不去洗澡?”
“哦。”
焦晚寧當然知道自己是來做什麼的,但洗澡的時候還是不可避免的放慢了速度。
因為沒有多餘的衣服,所以出來的時候只穿了件浴袍。
款式保守的浴袍在身上裹得很緊,反而將她火辣的身材展現得一覽無餘。
裴懊還在電腦桌前忙工作,看到焦晚寧的時候,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幾秒。
低沉的嗓音落下來,“要乾洗的衣服可以交給服務人員處理。”
焦晚寧先是一愣,然後臉上出現了一抹淡淡的緋色。
“哦不用了,我那個,我自己會處理……”
男人皺眉看她,站起來直接朝浴室走去。
“哎!別進去……”
焦晚寧說晚了,裴懊已經推開了浴室的門。
貼身的衣物已經被她洗了,但是因為不好意思拿出去晾,所以只好掛在浴室裡。
原本是想等幹了以後再偷偷收掉的,結果……
男人盯著那身淺紫色蕾絲內衣看了兩秒,眼神有些意義不明地掃過她身上的浴袍。
“適合你。”
焦晚寧的臉蛋紅得要滴出血了,跑過去收了晾衣架,重新掛進櫃子裡。
“我記得你是有點潔癖的,所以沒用你的烘乾機。”
男人神色平靜地望進她那雙明亮的杏眸。
“那你為什麼不記得我對你沒有潔癖?”
焦晚寧聽到這句話後腳步一頓,心裡亂如麻,然後故作鎮定地鑽進被窩。
“忘…忘記了。”
“忘記?你渾身上下還有哪裡是我上次沒有親過的。”裴懊略帶沙啞的嗓音裡似乎帶了些別的情愫。
他關了電腦,邁著頎長的腿走到床邊。
焦晚寧緊張得手心裡都是汗。
上次是在兩人酒後,而且還關著燈。
可現在還是白天呢。
她聽到男人解襯衣釦子的聲音,想看但是又不敢看,只能裝作沒聽見一樣地縮回被窩。
頭頂的被子被一把掀開,低沉好聽的聲音落下來。
“幫我解皮帶。”
焦晚寧硬著頭皮跪坐起來,抬頭望向床邊的男人。
“我不會。”
“教你。”
冷白色的寬大手掌輕鬆覆住她的小手,引到皮帶的金屬扣上。
焦晚寧的臉已經紅得不像話了,低著頭盯著男人的鞋尖,最後怎麼被推倒在床上的都不知道。
男人似乎是有意要折磨她,動作裡帶著狠勁,又剛好把控在不會傷了她的力度。
焦晚寧死死咬住下唇,不想發出連她自己都會臉紅的靡靡之音。
“咬什麼?”
裴懊垂頭“折磨”她的紅唇和邊上的小梨渦,直到焦晚寧哭喊求饒才放過那可憐的小窩。
“裴懊—”
“我在。”
焦晚寧在他的瘋狂中還保留著一絲神智,兩眼失焦,斷斷續續道,“為什麼不戴…那個?”
男人的回答是一串細密的吻……
激烈的戰況一直持續到第二天的天亮,焦晚寧看到窗邊升起的太陽時,終於累得昏睡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天矇矇亮,她已經分不清楚這是早晨還是傍晚。
渾身像是被貨車碾過後又重新拼接在一起,又酸又痛。
裴懊靠坐在床頭用手機回覆郵件,還時不時地摸一摸她的頭髮。
注意到她醒了,男人立馬放下手機。
“寧寧想吃什麼?讓他們做好送上來。”
他溫潤柔和的語氣讓焦晚寧想到以前兩個人還在一起的時候。
那時候的裴懊對她百依百順,無論是多麼苛刻的要求都會盡量滿足。
蕭放經常在一旁酸溜溜,“現在就這麼恩愛了,以後成男女朋友豈不是要肉麻死。”
不過他們最後還是沒能成為男女朋友的關係。
短暫的回憶讓她的心迅速冷下來。
見她沒回答,裴懊又問了一次,“寧寧,想吃什麼?”
“避孕藥。”
懸在頭頂的手再沒有落在她的頭髮上。
焦晚寧撿起地毯上的衣服穿好,“我能擺清楚自己的位置。”
這句話出口後其實更多是說給自己聽,她必須時刻牢記和男人現在只屬於交易關係。
裴懊深吸一口氣,不甘,痛心,所有的情緒在心裡攢成一句話。
“你就一定要這樣?”
焦晚寧歪著頭看他,表情近乎悲愴,“不然呢?你想讓我給你生下一個流著裴家仇人血液的孩子?”
“所以當年你就是因為那件事情才離開我。”
焦晚寧沉默著,沒有否認。
男人似乎突然狂躁起來,衝過來掐著她的腰,語氣裡滲著寒意,“那你當初為什麼不來問我的意思?”
他難過的是焦晚寧出事以後第一時間想的不是去找他,而是選擇逃避。
她將他騙到法國,原本約定好是兩個人的旅行,他等來的卻只有空蕩蕩的房間和打不通的電話。
最後他一個人在巴黎渾渾噩噩度過了一週。
回國後事情才傳到耳朵裡,他心痛到無法呼吸,才知道女孩這段時間遭受了多大的打擊和壓力。
她以前多嬌氣呀,受了一丁點委屈就會讓他抱抱她。
但是這一次卻徹底從他的世界裡消失了。
重逢的那天晚上他內心有失而復得的狂喜,覺得老天爺又給了他一次機會。
可是焦晚寧變了,她現在只想一遍又一遍地推開他。
“焦晚寧,如果你當時來問我,我會告訴你,我只相信你。”
焦晚寧猛地抬起頭看他,眼裡滿是不可置信。
裴懊能把生意做到現在這個規模,就是因為他足夠理智冷血。
所以這番話不該從他嘴裡出來。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瘋了?但我願意相信你。”
蕭放說他無藥可救了,有時候連跟了他多年的黃特助看他時的眼神都帶著不解。
或許他就是瘋了吧,可他只想要她回到他的身邊,有什麼錯?
焦晚寧的呼吸一滯,心尖發顫,男人的語氣裡太多無助和絕望,酸澀感像海浪一般慢慢快要將她淹沒。
“裴懊……”
她看向男人發紅的眼眶,狠下心開口,“我不喜歡你了,你也別再說這些話,我們回不到以前了。”
男人猛地抓住她的胳膊,“那你還戴著這個是什麼意思?”
焦晚寧白嫩的手腕上有一條深藍色編繩,上面綁著一個小月亮形狀的掛件。
這是她以前看時尚雜誌隨口說過一次覺得好看,他第二天就買了送她的。
只不過雜誌上那條只是普通的琉璃,而她手上那塊是昂貴的黃鑽。
編繩的磨損程度說明著這些年她都沒摘下來過,甚至在極度缺錢的時候也沒想過要賣掉。
焦晚寧啞然,緩緩抽回胳膊,然後將編繩解下來,順手扔進腳邊的垃圾桶裡。
“之前忘摘了。”
小小一塊鑽石在磕碰到垃圾桶底部時發出了不小的聲音,或許是因為它承載了遠高於它本身價值的感情。
不過無所謂了,焦晚寧已經把它們一起丟到了垃圾桶裡。
裴懊側過臉不再看她,整個人彷彿都被哀傷和脆弱纏繞成結緊緊包裹住,直到離開時也沒有再說一句話。
整個房間再次陷入沉寂。
焦晚寧朝著男人離開的方向愣了一會,然後才蹲下在垃圾桶裡翻找,將編繩小心地擦乾淨收回口袋裡。
後來服務生來送飯的時候送來一盒藥。
焦晚寧毫不猶豫嚥下一顆,將手中的溫水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