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嘴角再次流出了鮮血，他仰頭看向瑤光：“去過。”
此言一齣，全場譁然。
紫淵冷哼，眼中帶著幾分殺意：“看來就是你了，殺害同門，其罪當誅！”
司遙：“絕無可能！”
眾人看向司遙，司遙微微拱手，而後冷靜的開口：“裴玄師弟已踏入金丹修為，而卓華師弟也已經快要破境，而我師兄，人盡皆知，三年了，他連丹都結不了，如何殺害兩位師弟？”
雲知意也著急了：“的確如此，以我師兄的本事，絕對不可能的。”
青梧的身體還很虛弱，看了一眼沈舟，還是道：“即使我不喜沈舟，可他也是我的師兄，沒有做過就是沒有做過，還請紫淵長老莫要隨意汙衊。”
嚮明看著如此驚心動魄的場景，心也在微微顫著。
紫淵：“既然如此，他若能熬過這問心陣，此事便就此作罷。”
瑤光再問：“可曾殺人？”
沈舟一愣，抬眸，對上瑤光那雙有些複雜的黑眸。
頭頂的天雷還在“噼裡啪啦”，瑤光手中的玄冰劍也在微微震動，似乎只要沈舟說謊，這一劍就會刺破他的心臟，天雷就會打散他的修為。
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的看著。
“不曾。”
他說的沒錯，裴玄和卓華都是死於妖獸之手，他至多幫了個忙而已。
天雷散盡，玄冰劍歸於平靜。
司遙等人都鬆了一口氣。
齊玉等人也放下了心，嚮明還親自跑過去，將沈舟扶了起來：“沈師兄莫要介意，實在是事關裴玄卓華兩位師弟的性命，我們不得不如此。”
雲知意直接將嚮明擠開，自己扶著沈舟：“才不要你們假惺惺呢。”
嚮明十分尷尬，但又不好說什麼，只能徑直站到了紫淵長老身後。
紫淵看向瑤光，微微俯首：“抱歉師姐，是我唐突了。”
瑤光眼神一冷，紫淵的臉上就重重的捱了一記耳光。
紫淵嘴角也浸出了鮮血，可他依然站在原地沒動過半分。
“滾。”語氣森然，不留半分情面。
這就是世人敬仰的瑤光仙子。
所有人噤若寒蟬，紫淵低頭：“是。”
眨眼之間，明月峰就恢復了平靜。
雲知意可高興了：“哼，讓他們為難師兄，還是師尊厲害，稍微一動手，就讓他們屁滾尿流的跑了，真是快哉！”
然而，沒有一人應承雲知意的話。
雲知意終於後知後覺的發現，場面很不對勁。
透明的光圈泛著金色的光暈，以瑤光為中心，籠罩住整個明月峰，禁制再一次被加固了。
司遙走過去，拉過了雲知意：“我們先走吧。”
雲知意還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周青石已經扶著青梧暫時離開了。
明月峰前，瑤光和沈舟相對而立。
明月峰上種滿了桃花，如今三月的季節，正值桃花盛開，一陣風吹過，桃花便是洋洋灑灑的落。
沈舟知道，他騙得了別人，騙不過瑤光。
瑤光並未問他是否殺了裴玄和卓華，而是問是可曾殺人，就已經是放水了。
儘管沈舟並不知道，為何他這位道貌岸然的師尊會對他放水？
瑤光輕嘆一聲，她纖纖玉手中便出現了一條長鞭。
“師尊…”沈舟才叫了一句。
那長鞭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朝著他抽了下來。
躲閃不及，沈舟的胸前赫然深紅一片。
然而，她並未放過他，那長鞭一鞭又一鞭，直抽得沈舟在地上打滾。
雲知意去而復還：“落雪鞭！師尊，你會打死大師兄的！師尊！！”
白色軟鞭，揮舞時如梨花落雪般唯美，但抽在人的身上，可是鞭鞭皮開肉綻，更別提，這鞭子的主人是世人又敬重又懼怕的瑤光。
司遙也衝了出來，二人想上前，卻被瑤光的結界彈了回去。
兩人跪在結界外，懇求瑤光手下留情，但瑤光充耳不聞，直將沈舟抽得血肉模糊，爬都爬不起來，這才收手。
沈舟：“謝…晚…之…”
一字一頓，聲音不大，卻很清楚。
有多少年，沒人叫過她這個名字了？就連瑤光自己都懵了一瞬。
瑤光皺眉：“自今日起，不得我命，不得踏出清風小院半步。”
說完，瑤光轉身，卻聽到他的質問。
很輕，卻聲聲貫耳。
“是不是…不管我做什麼都是錯的？在你眼裡，我就是不得好死的那個？”
“既如此，你為何不放我離開？”
瑤光硬生生的停住了腳步，結界外，她們都聽不到沈舟說的話，但她們第一次在這位清冷的師尊臉上，看到了不同於以往的情緒。
她在疑惑。
她不明白，為何沈舟會有這樣的想法。
明明是沈舟撒謊，若非她放水，今日紫淵是絕對不會饒過他的。
沈舟不思悔改便罷了，怎會有如此思想？
最終，瑤光也沒解釋什麼，揮一揮衣袖，徑直離開。
雲知意和司遙這才跑過去，將半死不活的沈舟給直接帶去了藥宗。
沈舟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七天之後了。
睜開眼，是熟悉的地方，他的清風小院，周圍爬滿了藤蔓，煉丹的爐子就這麼放在最中間，桌子上擺滿了草藥，鍋爐裡還聽得到草藥咕嚕的聲音。
沈舟坐了起來，隨即聽到了一道有些陌生的嗓音。
千蔓：“沈師兄，你醒啦？”
千蔓是藥宗宗老的小弟子，今年十五歲，扎著兩個可愛的丸子頭，臉蛋水潤潤的，睜著一雙圓潤的大眼睛看著他。
千蔓心性純良，也才剛剛登上築基一重的境界，只會一點簡單的術法，她的靈力是火系，最適合控制火候來熬藥了。
沈舟被送到藥宗的時候，大家都不願意救他，可沈師兄是她的好朋友啊，所以她求了師父，和同門師兄一起救了沈舟，等沈舟情況穩定了，她就跟著來清風小院了。
明月峰有禁制，除去幾位長老和居住在明月峰的人之外，旁人是進不來的。
但千蔓還是進來了。
說明是瑤光默許的。
“千蔓？”沈舟從記憶裡找到了屬於千蔓的那段記憶。
上輩子，千蔓也是待他很好，經常偷偷給他帶草藥，他則是下山出任務的時候會給她帶點新奇小玩意，兩人的接觸也並不算多。
後來沈舟出事後，就再也沒見過千蔓了。
他也不知道後來千蔓的結局。
千蔓笑著，唇邊有兩個小小的梨渦：“嗯呢，是我，我和方師兄一起救的你嗷，沈師兄，你別擔心，雖然你暫時被禁足了，但是，我們可沒被限制嗷，你不能來找我，我來找你唄。”
“只不過，沈師兄你受了傷，得好好養養。”
在千蔓看來，沈舟雖然表面傷的重，其實並未傷及內腑。
那可是落雪鞭吶，地階武器，打死化成人形的妖王都綽綽有餘，何況打一個沈舟？
想來宗主也沒像世人說的那樣不近人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