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覺得，這種氛圍應該是浪漫的。
可偏偏被林澈毀得稀巴爛。
“我用得著你接？”
“……”
林澈繼續擦桌子，似乎已經猜到了她的內心的小算盤，故作一副聰明樣，毫不留情地拆穿她，“你是怕我不回去吧。”
初夏沒有回答，當默認了。
林澈快速收拾了一遍餐廳，又把員工服換下，到後廚拿了一份打包好的員工餐。
出來後，看到初夏坐在位子上等他。
其實他本來想問她，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但看到她坐在位子上乖乖等他下班這一幕，不知為何，什麼都問不出來了。
林澈輕咳了聲，走到她身前，敲了敲桌子，“回家。”
“好。”初夏連忙起身，跟著他一起離開店。
回家路上，依舊沉默不語。
初夏一路都跟在林澈身後，快到家時，才感覺到身體又開始不舒服了。
她心一沉。
完蛋，又要犯病了。
初夏想追上林澈，但那傢伙走得很快。
初夏沒辦法，只好衝著他的背影說：“你能不能走慢點？”
林澈：“不能。”
“……”
一直到樓下，林澈才捨得回頭。
可回過頭後，他卻發現身後的姑娘根本沒跟上來，她半蹲在牆邊，嘴唇發白，呼吸困難，頭疼欲裂，額頭冒著汗，不停地掐手指。
“喂。”林澈被她這模樣嚇到，連忙跑到她身邊，“你怎麼了？”
初夏抬眼看向他，眼裡泛著淚花，艱難地朝他伸出手。
林澈握住她的手，想要把她拉起來時，面色僵住，這手怎麼這麼涼？彷彿握著一塊冰。
他越想越不對勁，也跟著蹲下身，對這種詭異的現象和她楚楚可憐的目光弄得有些不知所措，難得慌了神，“……你怎麼回事，要不要去醫院？”
初夏搖了搖頭，沒等他問下一句，她身體便向他靠近，然後吃力地伸出手緊緊地抱住了他。
一瞬間，所有的不舒服全部蕩然無存。
“……”
林澈：？
他腦袋一片混亂，但被她抱住後，所有的思緒彷彿都被抽走。
感知卻比往常更清楚。
——他明顯感覺到，初夏剛才冰涼而僵硬的身體，好像在一點點地緩解。
身體的溫度也逐漸恢復正常。
他忽然想到了昨天晚上。
昨晚，他們在美食街，林澈幫初夏趕走小流氓的時候，摟住初夏的肩膀，也是這種感覺。
幾乎一模一樣。
初夏沒有鬆手，仍然緊緊抱著他，就像抱著一個巨大的能量球，會給她帶來無限能量，會驅趕所有讓她不舒服的因素。
差不多半分鐘後，林澈才開口，“好點沒？”
初夏已經恢復正常，慢慢鬆開他，低聲道：“好點了，謝謝。”
林澈狐疑地打量了她幾眼，臉色還真的恢復正常了。
“……”
這也太快了吧。
剛才臉色那麼差，不可能是裝出來的啊。
林澈狐疑地看著她，但什麼也沒說。
回到家後，他還是覺得哪裡不對勁，走到沙發前，突然問她：“考考你？”
初夏換完鞋，“嗯？”
“合住條約第七條是什麼？”
她一臉懵：“……啊？”
“不記得了？”林澈目光玩味，“不記得就看看啊。”
條約就貼在沙發旁邊的牆上。
初夏掃了眼第七條。
頓時，整個人呆在原地。
林澈倚著牆，抱著雙臂，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命令道：“讀一下。”
“……”初夏覺得羞恥，好聲和他商量，“讀就不用了吧，我已經記住了……”
林澈：“讀。”
“不可以和林澈套……套近乎……，也不能因為林澈長得帥就抱有任何……非分之想……”
她越說越羞恥，聲音也越說越小。
林澈打量著她：“記住了麼？”
“嗯。”
“以後別老動手動腳的，懂了？”
“……哦。”
要不是沒辦法，她才不想動手動腳呢。
想到剛才在樓下的情形，林澈又問：“你身體真沒事了？”
“沒事了。”
初夏強顏歡笑地回答，心裡卻有些苦惱和糾結，猶豫要不要和他說實話。
總是偷偷摸摸，也不是辦法。而且他也不是傻子，不可能次次都讓她過關。
可是要怎麼和他說呢？
猶豫之時，初夏肚子突然咕嚕叫了一聲。
“……”
客廳非常安靜，她這一聲格外突出。
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林澈憋著笑，問：“晚上沒吃飯？”
“……嗯。”
“過來。”
林澈走到餐廳，把打包好的員工餐放到餐桌上，“吃吧。”
“那你呢？”初夏問。
林澈沒有回答，反問了句：“合住條約第四條？”
——不允許打探林澈的任何事情。
初夏沒再說話，低頭安靜吃飯。
而林澈從冰箱裡拿出下午買的吐司，吃了幾片後，到浴室洗澡。
那晚也沒再有什麼波瀾。
但初夏失眠了，滿腦子都是接下來該怎麼辦。
過一天算一天嗎？
她在沙發上輾轉反側，沒有一丁點的睡意。
樓上的林澈倒是睡得很沉，還做了一個極為詭異的夢。
廢棄的服裝店，散落一地的婚紗裙和高跟鞋，被固定在模特臺上的女孩。
林澈站在那邊，環視一圈周圍，靜謐如常，可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忽然，一道詭異的聲音，不知從何方傳來。
“想要維持體力，你需要和今晚十點後第一個對視的人進行肢體接觸，以換取維持體力的時間。”
“為期六個月，六個月後，任務會自動解除，同時你將會獲得自由。”
“……”
林澈被這恐怖又驚悚的聲音猛地驚醒，睜開眼睛後，發現四周並無異常。家裡靜默無聲，漆黑一片，窗外亮著寥寥幾盞燈。
原來是做夢。
林澈坐在床上，用力揉著太陽穴，仔細回想夢的內容，總覺得荒唐中又帶著一絲真實。
因為夢裡的畫面和他這兩天經歷的事情，好像莫名能聯繫到一起。
林澈拿起來擺放在床頭櫃上的相機，打開，找到李昂拍的那張“假模特”的照片。當照片和他夢裡的場景重疊在一起後，林澈頓時嚇了一激靈。
照片裡的女孩，和他夢裡的女孩完美重合，是初夏，連神態和動作都一模一樣。
這時，初夏這兩天種種怪異的行為也爭先恐後，湧入林澈的記憶中。
她很會討好他，也會莫名其妙抱住他。抱住他的時候，他能感覺到她身體的異常——幾乎沒有溫度，像從冰窖裡出來一樣。
但抱完之後，她的體溫立刻就會恢復正常。
晚上在樓下的時候就是這樣，她被小流氓纏上的時候也是這樣。
所以……
傳說中第一個對視上的人，就是他自己？
林澈煩躁地抓了一下腦袋，已經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不是還在做夢。
他睏意全無，起身下樓，打算去洗把臉。
到樓下，他腳步又停住，悄悄走到初夏這裡，觀察她的睡顏。
她睡覺很乖，不會發出怪聲，呼吸也非常淺，纖長濃密的睫毛像小扇子，蓋住那雙漂亮有神的眼睛。
唯有一點，她睡覺的時候眉頭微蹙，較為拘謹，好像很害怕的樣子。
林澈沒打擾她睡覺，輕輕走到浴室洗臉。
待他離開沙發這裡後，初夏突然睜開了眼睛。
因為各種發愁的事，初夏被搞得失眠，一夜沒睡，睜著眼睛望天花板，越來越精神。
剛才聽見二樓的動靜，意識到林澈要下樓後，連忙閉眼裝睡。
但她沒想到，林澈走到她這裡。
初夏害怕得大氣不敢喘，就這樣假裝睡覺，好在他什麼都沒發現，初夏也跟著鬆了口氣。
浴室裡嘩嘩的流水聲戛然而止，緊接著，林澈又從浴室裡出來。
初夏又緊忙閉上眼睛，繼續像剛才那樣裝睡。
這時，她又感覺眼前微暗，剛才那道身影再度蓋過來，她佯裝鎮定，沒敢睜開眼。
林澈洗了把臉，基本清醒，現在不是夢。
他又走到她身邊停下。
剛才的夢實在是太詭異了，怎麼會有那麼多巧合？真的是夢嗎？
林澈慢慢靠近她，停留了一會，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他突然伸出手，在她胳膊上用力掐了一下。
裝睡的初夏哪能想到他會突然襲擊，沒忍住喊了聲：“……啊！”
林澈：？